郑小谷在柳轶闻

张兆金

象州才子郑小谷，字献甫，自号识字耕田夫，又号白石。历十载猎取功名，终中进士，任刑部主事。他身处清朝未世，政治黑暗，民变迭起，文字狱大兴。因而产生了明哲保身的思想，为官十四个月后即弃官而去，仍教授著书以终其生。

作为诗人，郑小谷自成一家，在清代道、咸两朝的诗坛上，不失为一位皎皎者。然而他的作品，却是瑜瑕互见，诚如他的朋友评论他的诗联，皆认为其语言往往自然朴质，善用口语白描而“其韵清越”、“酣肆雄浑”；但有时则过于不加修饰，流于粗疏，使之“横使才情”、“陶情淑性，恐有所未然”。他著的《补学轩文集》散体卷三《答友人论诗书》中，自己列举了许多诗人用语不雅正，为后人所笑之事，但偶尔也犯了自己说的“狂不知忌讳”的事。在柳州，也有一些这方面的轶闻，成为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说，郑小谷当年上京赶考时经过柳州，在东门码头过渡时，同船有个姑娘也是个才女，对他颇有好感，和他交谈很是投机，得知他就是郑小谷时，便半开玩笑的随口吟道：“白面书生，咬文嚼字望当官；”郑小谷一听便哈哈大笑，不假思索地答出下联说：“红粉佳人，梳妆打扮盼嫁人。”姑娘一听，脸刷地一红，“呸”了一声，旋即背过身去不再答理他。郑小谷自讨没趣，非常尴尬，待船一拢岸匆匆下船，怏怏而去。

郑小谷弃官后，于1867年前后来柳州任柳江书院的主讲。来柳那日，抵窑埠时天色已晚。无船渡河入城，他只得择间大屋叩门借宿。说来也巧，来开门的竟是那个以前同船对对的姑娘。他赶紧退出，摇头叹气的沉吟道：“树大林深，难栖无毛之凤，山高水浅…… ”姑娘见他这个沮丧模样，顿生怜才之心，未等他吟下去，便柔声的续其联尾道：“可藏有角之龙”。邂毕。落落大方的请他进家，还和父亲盛情款待他，以尽地主之谊。

后来，郑小谷仍自命不凡，自持有才华，一有机会就爱卖弄。一天，他出书院散步，一年轻妇女回娘家骑马经过，觉得面善，曾耳闻她有文才，便有意刁难，上前拦住去路：“姑娘！要由书院前路过，必须答我出的一对子上联，你若对不上下联，请回头找别条路走。”姑娘无奈，只好答应，叫他出对。郑小谷看她骑的是一匹母马，立即摇头晃脑地道出上联：“妇骑牝马，牝上牝下”，姑娘一听，极为反感，怒上眉梢，指着郑小谷就接口答道：“人出绝对，绝子绝孙！”郑小谷见她虽是在愠怒中脱口而出，但对得如此贴切且对仗工整，为之大吃一惊，羞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走回书院。不久就离柳而去，从此再不敢冒失卖弄文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