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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容糖业旧话

时代印痕

  • 2015-11-02    沈光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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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雒容盛产蔗糖。年产多少,不得而知。但作为制糖原料的甘蔗种植情况,笔者却有所见闻。 

  在那个年代,雒容蔗农种蔗的热情很高。笔者亲目所见,在原雒容县境内的湘桂铁路、桂柳公路两厢,上自大龙乡(今属鹿寨镇)之龙田村,下至洛埠乡(今属柳州市)之南庆村,沿线60华里的旱地,种的全是甘蔗。在城厢乡(今属雒容镇)的盘古村南,有一片500多亩的旱地,每年都连片种植甘蔗。久而久之,蔗农便把这片旱地叫做“甘蔗坪”。原雒容县属的导江乡相思村、江口乡的龙塘村都是甘蔗如林,盛产蔗糖的村子。因该两村依傍柳江,其产品大多由柳江船运西江,远销梧州、广州、香港、澳门。 

  “五月五,甘蔗高过大牛牯。”每到这一时节,雒容境内之湘桂线、桂柳线两旁,一线60华里,横跨不下10里,遍地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蔗林,蔗叶婆娑,迎风摇曳,绿浪翻滚,蔚为大观。以每亩产蔗2.5吨计算,其总产即可达75000多吨。假如每吨产蔗糖200市斤,其总产糖量已达15000多斤。这是笔者手头没有可靠资料最为保守的估计。 

  在那个年代,雒容蔗农由于受到信息闭塞、物流欠畅、科技落后等因素的制约,所种播种的甘蔗都是本地品种,蔗农称之为“芭芒蔗”,也叫“竹蔗”。这个品种的甘蔗植株偏小,蔗茎一般只有脚拇指大小,产量偏低。新植蔗(蔗农称之“新蔸”)的亩产量,一般在3吨上下。宿根蔗(蔗农称之“老蔸”或“二年蔸”)产量更低,一般亩产为2吨上下。这个品种的甘蔗易生蔗蝄,大面积受过蝄害的甘蔗,不仅植株矮小,产量更低,出糖率大大下降,而且熬出的糖是那种不叫价的、颜色偏黑或没有“砂头”的“烂糖”或“牛皮糖”。因此,在甘蔗生长期内,大多数蔗农都十分注重消灭蝄害。 

  蔗蝄,是一种像牛虱般大小,体型偏圆,颜色灰白,孳生力很强的爬行害虫。这种害虫,喜阴湿怕阳光,常在阴湿天气和晴天下午或晚间,成群结队地从残留在蔗干上的枯叶或潮湿的蔗地爬到新鲜蔗叶的背面,吸食甘蔗生长期间的养分。由于甘蔗的生长期较长,一般在二、三月种植,十一、十二月收获。蔗蝄之害,在甘蔗生长周期内随时都会发生。因此,除蝄灭害,是蔗农时时刻刻不敢懈怠的工作。 

  在那个年代,雒容还没有农药,蔗农只能用棕毛扎成的、涮锅把似的“蝄刷”除蝄;而且要选在阴天或晴天太阳落山之时,用“蝄刷”一张蔗叶一张蔗叶地将蝄刷除。工作之笨拙、细腻,很是费工费时。在刷蝄时,得戴上一种用草织成的袖笼,以避免刷蝄时蝄虫掉进袖子里引起骚痒。如果甘蔗受害面积过大,不易手工刷灭时,蔗农只好忍痛用镰刀将附有蔗蝄的新鲜蔗叶剥去,并捆成草把,扔到蔗地之外,让蝄虫在阳光雨露下自生自灭。 

  甘蔗成熟期在仲秋之后。砍、运、榨、制糖工作,一般从仲秋开始至冬末结束。每到此时,蔗农便轮流着把蔗砍下,用牛车送到附近由种蔗大户开办的糖厂去榨汁熬糖。 

  在那个年代,雒容还没有机榨,也没有较为先进的制糖技术。蔗汁,是用牛拉的大石碾榨取的,出汁率大约只有八、九成,还有一、二成残留在蔗渣里,很是浪费。糖,是用三口大铁锅熬煮的。三口大锅分为头笼、二笼、三笼。入锅的蔗汁反复在那三口大锅内轮番熬煮,直至煮成稠稠的糖浆,才“打砂”上模,冷却成黄糖块,工序颇为繁琐、费时。 

  笔者是雒容人,老家在城厢乡(今属雒容镇)新木良村,也种甘蔗。砍蔗榨糖之时,正值寒假,每轮到家里砍甘蔗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跟着拉蔗的牛车,到离家三里多路的下马步村糖厂看榨蔗熬糖,去绞糖棒、扯白糖、打糖饼,把母亲切好的生红薯片放进糖锅里煮红薯糖;有时,还把捉到的十把只蚂蚱或三五只麻雀,放进糖锅里煮,十分得趣。 

  在那个年代,雒容生产的大多是黄糖块,但也有生产土白糖的。笔者在南庆村有个表伯爷,是种蔗大户,开有糖厂。有一年寒假,我被接到他那里玩,几乎每天都呆在他家的糖厂里,亲眼见到了生产土白糖的过程:先是把煮成的黄砂糖铲进陶钵里。那种陶钵如挑水桶般粗大,上宽下窄,形如漏斗,底部有个铜钱般大的小孔,是用来过滤糖浆的;小孔之下,置放一个桂林豆腐乳罐一般大的陶罐,用以承接从小孔中渗出的糖浆。蔗农称这种漏出的糖浆为“糖漏”,是过年时用来制作米饼的上乘糖料。在陶钵盛满黄砂糖时,还需在上面盖一张湿润的稻草垫子,然后移进糖房,让糖自然“酵发”。经过多日,把草垫揭开,如发现糖已呈白色,即用刮刀把变白的砂糖刮出,再盖上草垫。如此反复多次,直到陶钵里的黄砂糖全部变白为止。白糖从陶钵里刮出之后,还需选晴天摊在地坪上晾晒,以除去所含的水分,然后才能入瓮入篓出售。 

  由于蔗糖是当年雒容的大宗产品,故而做糖生意的商铺颇多。笔者祖父在民生街的均兴号,也做糖生意。当年雒容城最大的糖商,一个是民生街的朱均隆,一个是西门桥头的均和号。每到蔗糖上市季节,湘、鄂、川、黔等地的客商纷至沓来,委托均隆、均和两家商铺为之大量收购,蔗糖的外销量甚为可观。 

  当年的雒容,随着蔗糖大量外销外运,生产蔗糖的包装物——糖篓的作坊也应时兴起。在离笔者家均兴商号不到百米之处,就有一间“彭记”糖篓作坊。每当放学或星期天,我常到那里看师傅们编织糖篓。 

  糖篓,圆筒状,高约2市尺,内空直径约为12寸,是用宽约5分、厚约1分的毛竹篾片编织而成。糖篓编成之后,为了防潮,需在内壁裱上棉纸,刷上一层用猪血和石灰搅拌而成的浆液,然后置于通风之处晾干,即可出售使用。 

  那些年,雒容蔗农所种的那种低产低糖的竹蔗,以及落后的播种、田间管理和制糖技术,一直沿用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直到雒容兴建了较为大型的,也较为现代化的糖厂之后,甘蔗的品种才渐次得到改良,甘蔗的播种和田间管理才渐趋科学化,同时也结束了雒容祖祖辈辈用“石碾榨蔗,铁锅熬糖”的漫长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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