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 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开始全面侵略中国。东北沦陷!华北沦陷!南京沦陷!武汉告急!当时作为战略后方的广西,大批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员被运送到这里医治,鹿寨的甘洲村成了其中一所临时战地医院。为了使伤员们得到及时治疗,1939年8月,汉口基督教女青年战时服务团第一队,由中共党支部书记林靖、宣传委员彭预率领队员10余人(其中中共党员4人),到鹿寨“一七一”后方医院工作3个月后赴桂林荣誉大队。随着时局越来越紧张,1940年7月底,党小组长彭预,队长饶净植带领战时服务团第二队16人,重返鹿寨“一七一”医院。(医院迁往柳州后,全队转到灵川县甘棠渡工作。)
战时服务团来到鹿寨后,积极、认真地开展各项救护工作。为了激励伤病员的斗志,表达民众对抗日英雄的爱戴,她们编演了“朱大嫂送鸡旦”等话剧、歌舞节目向战士慰问演出。她们还手持标语小彩旗上街宣传、演讲,鼓动民众起来参加抗日。在她们的带动和鼓励下,鹿寨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活动。鹿寨镇商会发起了“抵制日货”运动,各行各业迅速响应,各个商店的老板将日货当街捣毁、焚烧。鹿寨小学的孩子们也自觉行动起来,把书包里的日本铅笔掏出来折断丢进字纸篓里。学校还组织学生上街游行示威,高呼“打倒日本侵略者”,“将日本强盗赶出中国去!”校园里响起抗战歌声:《到敌人后方去》、《枪口对外》、《日本强盗太猖狂》、《八百壮士之歌》……
鹿寨镇的抗日情绪日益高涨,连挑货郎担的蔡大伯也一边走一边高呼:“抵制日货!”“煤油是救国油!”“水酒是抗日酒!”此后,街上的小孩、大人一见到他,就叫他“救国油”、“抗日酒”。蔡大伯乐得哈哈大笑,喊得更起劲。卖梨糕糖的老大爷更有趣,他一面走一面唱;
小孩吃了我的梨糕糖,
快快长大把兵当,打东洋!
小伙吃了我的梨糕糖,
扛起枪杆上战场,杀豺狼!
小姑娘大嫂子吃了我的梨糕糖,
做双军鞋送前方,劳军忙!
老大爷老太太吃了我的梨糕糖,
精神好,身体康,迎耒胜利喜洋洋!
1944年(民国三十三年)夏季,日本帝国主义攻占衡阳后,为了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扩大太平洋战争,太阳旗直指广西。由于广西的西南大门黄沙河失守,致使人心惶惶,社会秩序完全失控。湘桂铁路是1940年元月建成通车的,从它开始营运那天起,先是运送从北方往南撤的货物及逃难的人,接着是一批又一批败退下来的部队和伤病员。小小的鹿寨街上,到处都是难民。直到解放初期,还有一些东北逃难来的小脚老奶无法回去,往在南市街头的破屋里。
日本侵略者攻占省城桂林后,侵华派遣军第十一军命令第三和十三两个师团沿荔浦、四排、鹿寨、雒容、三门江及永福、理定、黄冕、中渡、东泉会攻柳州。日本鬼子即将到来的消息传到鹿寨后,政府的各级官员个个似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各人只顾自己逃命。街上的老百姓,只要能走得动的人都四处逃难去了。有钱的人家带着大箱小柜,找亲戚找朋友躲进深山;一般人家将纸币缝在棉衣里、塞在竹壳帽中,逃到附近农村;穷人家反正命不值钱,拿几个粑粑或者是带上一竹筒饭,就藏在镇外的甘蔗地或芭芒坡里。整个圩镇大街小巷十室九空,门户洞开。那个时候已是初冬,人们白天缺吃少喝,饥肠辘辘,晚上北风刺骨,天寒地冻,成天担惊受怕,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特别是有的人家,带着所有值钱的东西刚进村放下行李,忽然村外响起枪声,有人大喊:“鬼子进村了,鬼子进村了!”等他们上山转回来时,所有的财物全部被人偷走了!全家人抱头痛哭,以前是看着人家逃难感到可怜,现在轮到自己遭罪了。
1944年11月7日下午,在公路和铁路上退下来的国民党散兵越来越少。在迥龙洲附近,静寂的天空突然枪声大作。日本兵的前锋忽然发现这里有一帮部队,便开枪猛烈扫射。双方交战约一个小时,国民党军队全部钻进山野树林里四散逃跑。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踏进鹿寨,灾难开始降临在黎民百姓头上。
大园街的居民被日本兵赶走,在这条街的街头和街尾用沙包垒起碉堡。碉堡里架起机关枪,碉堡外有日本兵日夜守卫。这里成了日本兵在鹿寨的指挥部驻扎地。来来往往过路的日本部队则住在迥龙寺的小学里。这些日本兵身穿黄呢子军装,肩扛“三八大盖”步枪,腰间挂着两个子弹盒,身后吊着一个铁饭盒。在他们那长长的队伍后面押着很多挑夫,这些被抓来的中国老百姓,有的挑着弹药箱,有的挑着行李,有的牵看驮有物品的马或牛。日本兵一进学校,有的劈门窗有的劈桌凳拿来当柴火,烧水取暖煮饭吃。教室里的桌椅板凳全都烧完后,再住进来的部队就用绳索捆绑屋顶上的木峰山,用大洋马将木峰山拉倒,所有的檩椽、桁条全被他们劈来当柴烧。
鹿寨镇维持会设在仁厚街的老银行里,会长姓袁,又胖又矮。在街上走来走去的几乎尽是维持会的人,他们手拿太阳旗,臂上戴太阳袖章,见了日本人点头哈腰。整个镇上只有大圩厂里有点肉菜卖,但买的人很少。大家都逃难去了,大街小巷死一样沉寂,只有甘王庙前的赌摊最热闹。赌桌从甘王庙一直摆到戏院门口,喝五吆六声响成一遍。日本兵还命人将各家各户的门扳、床板、楼板扛到大码头,在洛清江上架起一座浮桥,为的是方便调兵去中渡。浮桥两边的太阳旗下站着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所有的中国人经检查后才能通过。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万恶的日本鬼子在撤离鹿寨的前夜,纵火焚烧鹿寨街,大火从回龙寺一直烧到十字街、南市街、太和街……镇里主要的商业区全成了一片火海。连鹿寨的保护神甘王庙、伊斯兰圣殿清真寺、伏妖消灾的火神庙也在劫难逃。这时的鹿寨街真是惨不忍睹,到处是颓墙破壁,满地瓦砾,老鼠乱蹿,一片狼籍。当年有一个姓江的人,在日本兵撤退后,拿着芝麻籽撒在一些满是灰烬的破房烂屋里,长出的麻杆格外肥壮,收获不少。
在日本强盗占领鹿寨境内的一年里 ,实行野蛮的“三光”政策,杀人、放火、强奸、掳掠、无恶不作。当年三个县的人口总共才15万,伤亡高达1900多,财产损失60万万元(国币)。大灾之后紧接着的是经济大萧条。鹿寨光复后不久就到中秋节,有的商家以为人们会欢度团圆佳节,庆幸劫后余生,急忙采购原料制作月饼。谁知当时人们既生活紧迫又无心情度此节日,结果是销售不多大量积压,商家们纷纷亏本。
被日寇铁蹄践踏后的鹿寨,还遗下悲惨的后患。大灾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大瘟疫,那时的政府根本无法处理这些事。各家各户为避免灾难降临,在各自的大门口点燃香火蜡烛,焚烧钱纸,祈求神灵保佑。在各家的堂屋里还燃烧木糠、谷壳、柚子皮、橙子皮,以求驱散瘴气。那时人们没有医学知识,讲是发人瘟了,其实是霍乱病。这种疾病传染极快,“上吐下泻不过夜”,只要挨感染,从发病到死亡,才一两天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完蛋了。每天死去的人不计其数,通通由西就门(以前东闸叫东成门,西闸叫西就门,即“东成西就”)抬出去埋掉。先时死去的人还有棺材,后来则是门板,再后就只能是用草席卷出去了。发人瘟前后历时一个多月,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凉,这场灾难才慢慢稍有好转……
日寇在鹿寨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信息来源:鹿寨文史资料第十五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