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7月获平反后,我得以重见天日,重新做人,从此结束了那屈辱的岁月。第二年春,柳州新兴农场中学原校长离任,承蒙农场党委看重,任我以副校长职接替校长工作。1982年中,经他人引见,认识民革柳州市委会副主委李焯刚同志,李副主委建议我参加民革组织。经思考、申请和组织审查批准,这年12月,我成为一名光荣的民革党员,从此,我的政治走向便有了正确的前途。
当年正是各民主党派恢复活动后不久,各党派都需要发展组织,李老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借助你的影响,能不能在你们那里发展几位同志!”在组织的信任和重托下,我先后在新兴农场学校和场部发展了6名党员,经市委会批准,在新兴农场成立了一个支部,我受任为支部主委。
我这个人有点偏重情义,更有点“士为知己者用”的旧意识,无论在哪个单位或组织,只要领导和组织信得过,都尽力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好,绝不给这单位或组织抹黑。至于在1957年被划为右派的事,纯属意外。1957年4月,中共在开展整顿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官僚主义的整风运动,号召党团员带头帮助党整风,要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许诺“言者无罪”。正在大二唸书的我,是个共青团员,还是个班长,又是入党培养对象,理所当然要听党的话,诚心诚意地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带头“鸣放”。但因涉世不深,不加深思熟虑地“知无不言”。谁知鸣着放着,事情就起了变化,一时间风云突变,6月,由整风转为反击资产阶级右派份子进攻的斗争。我言还未尽,“鸣放”的内容就被指责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动言论”,为口贱身,落得个被划为“右派份子”的下场!后来才知道是中了人家“引蛇出洞”的“阳谋”!?本意披肝沥胆为党整风敢讲真话的我,却无意间给当时所在的组织“抹黑”了,这是我料想不到的!
民革新兴支部成立后,我有一种潜在的“知遇之恩”必当重报的心绪。首先想让更多的人和我一样,了解和理解我们民革这个政党的性质、任务和作用,便和同志们商量,以支部名义办个宣传刊物。初定名为《社联报》,不定期出版,以介绍统战知识和有关民革组织情况,表彰支部同志在工作中的先进事迹为主要内容。在请示市委会时,主持市委会日常工作的谢副主委表示支持,但提出刊名不要用“报”字,用“社联”两字就得了,因为办“报”是要经过有关部门审批的。市委会还给我们配备了钢板、腊纸和一令白报纸。谢老还鼓励说:“全自治区有的市、县民革组织还没有宣传刊物哩!你们好好办。”第一期印出后,除送到市委会和由市委会转寄给区委会外,我还把《社联》这份小刊物送到场部各办公室和拿到农场邮电所门口张贴,借以扩大宣传,澄清一些人对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这一参政党的错误认识。此后,我们每月都出一、二期,每期都照送照贴,有一定影响,起码全农场的人都知道,在全国及至他们之中,有个叫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参政党存在。直到我调到市委会工作后,《社联》才停刊。
由于我在学校工作能与中共党支部密切配合,很多有关学校管理和教学方面设想和做法,都得到中共支部的支持,工作开展颇为顺利,也做出一定成绩。在农场党委推荐下,我在1984年获提名为柳江县穿山选区的候选人,参加柳江县人大代表竞选。在选区候选人名单公布时,我名字后面“政治面貌”一栏写的是“民革党员”,结果我当选为县人大代表、也是柳江县第一个民主党派身份的代表。同时,新兴支部黎显瑜同志也当选为县政协委员。我和黎同志的当选,虽然说不上为民革增光,起码也添了彩。作为支部主委,我更重视党员平时在各方面的表现。农场学校属企业办学,教师待遇和公办学校相差很大;和农场干部也有区别,原本就不想在农场干的老师们对此想不通,意见很大,要集体到场部上访,这种行为在当时是个大忌。当部份老师出发找农场党委“讨个说法”前,征求我的意见。我表示不支持这种“讨说法”的形式,老师们要去我也不好反对。但明确提出:有课的老师不能去,不能影响到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民革党员不能去。结果,本打算去“讨说法”的老师大多数都打了退堂鼓,三几个要坚持到底的老师,将走到场党委办公室时也向后转了。事后农场党委知道我对这事的态度,颇有感慨,认为民革组织能顾全大局。对此我也感到欣慰,没有给民革组织造成不良影响。
1985年6月1日,我正式到市委会上班,初任办公室主任,后兼宣传科长。这次调动市委会花了不少心思、费了不少口舌农场才肯放人。我离开柳州近20年又重新回到柳州,民革这一“再造之恩”我没齿难忘。于是暗下决心:民革对我的大恩,定当终身相报。民革市委会的专干历来就不多,我到职时只有6人,都是志同道合之士,大家相处很融洽,工作上互相配合,生活上相互关心,让人有个“家”的感觉。我在做学生时,对孙中山的革命事迹和三民主义就有了初步的了解,还形成一种矇眬的景仰意识。入民革后,在党章总纲要求“继承和发扬孙中山的爱国、革命和不断进步的精神”的鼓舞下,通过学习,对孙中山有更深层次的了解,从昔日的矇眬变为清晰了,且成为一种信仰。在感性的报恩和理性的信仰支配下,对民革的热爱更加深了,除每天尽心尽力工作外,没有休过一次公休假。在任期间,我总注意多宣传民革,树立民革市委会的形象。有党员的言行影响到市委会声誉时,我敢于当面指出。一次,有位老同志谎称中央军委派人为他平反,并对媒体乱说话,市委会得知此事后,指派我和另一位专干前往批评教育,同去的同志不好意思开口,我只得充当红脸得罪人。1989年的那场风波来势汹汹,很快从北京席卷全国,大家都不知如何应对。谢老要我在此期间及时了解党员的思想动态,防范于未然,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我勉为其难,受命照办了。凡是通过电话询问或到市委会提出问题的、要市委会表态甚至要有所行动的,我凭经历过几次政治运动的经验和教训,都为问询的同志耐心一一作了分析、解释和劝告,希望不要卷进去。那场风波,柳州民革的同志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行,更没有给组织惹来什么麻烦,领导放心,我也安心了。
本人生性好发点议论,也好弄笔,常给本地报刊投点稿子,在言论方面和建言献策的稿子,自认为没有对民革带来不良后果的,在我名字前总加上“柳州民革市委会”或“民革市委会”几个字,用意在使“柳州民革”多入市人耳目,借以扩大影响。在职期间,几乎每期《广西民革》都有报导柳州民革动态的通讯和我个人的一些言论;在《团结报》上也发表过五、六篇有关柳州民革党员先进事迹的报导。一次给《团结》杂志写了篇关于谢风年同志做境外统战工作的稿子,我没有署个人名字,而是用市委会名义发出,总想让全自治区、全国民革组织和党员认识柳州民革。1995年我接到柳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出《柳州大事记》征求意见稿时,又以市委会名义提出了五、六条意见,其中有两条得到采纳,目的也是要提高民革的知名度。
入民革后,我虽然没能给组织作出什么重大贡献、没有给组织增添任何光彩,那是因为我的能力有限。可我对民革的热爱和忠诚,尽职尽力做好应做的每一项事,没有给组织脸上抹黑,作为民革的普通一员,也于心无愧了。至于有一段时间对市委会乃至区委会个别负责人产生一些不满情绪,甚至对民革组织有点心灰意冷,那是因为某些人的作风不当和私心膨胀,搞坏了柳州民革,提意见又不为之接受造成的。我认为对民革深厚的感恩之情,奉献之行,不能用在这些人身上!可经反复冷静思考后,觉得这样的思想情绪是对整个民革组织不信任的表现。因为个别人的所作所为应该由他们个人负责,要想整个民革组织不因他们的行为而蒙羞,就要敢于批评,据理争辩,这才是忠诚于组织的表现,消极逃避则是一种忘恩负义的可耻行为!今后我仍然要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为民革尽力,维护民革的声誉,报答民革知遇之恩和捍卫我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