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镇叫老莱

  • 2018-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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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小镇叫老莱,隶属于黑龙江省讷河市,位于讷河市东北部,东濒老莱河。我出生在这个小镇,并在这里生长到11岁。讷河市因讷漠尔河横贯境内而得名,1913年置县,1946年原中共嫩江省委省政府曾移驻讷河,1992年撤县设市。我记忆中都是听大人们说我们是属于齐齐哈尔市讷河县,原来并不矛盾。讷河市是清朝皇后婉容祖居地、中国马铃薯之乡、中国甜菜之乡和优质大豆主产地。

我的父亲是辽宁台安(隶属鞍山市)人,母亲是辽宁黑山(隶属锦州市)人,几代贫农,久居小山村。他们是真正的裸婚,结婚时家徒四壁,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房子也是租的。母亲说看重父亲聪明,会木匠、瓦匠的手艺;父亲看重母亲吃苦耐劳、身体健壮。他们在1970年生下了第一个宝贝——我的哥哥。哺育孩子的过程,让他们觉得钱越来越不够用了,听说黑龙江的生活要比辽宁好混,好多人都去开发北大荒,于是这一家三口就背井离乡到了黑龙江。那时哥哥刚一岁多,过了两年才有的我。

儿时的印象中,我特别爱吃土豆(马铃薯又称地蛋、土豆 、洋山芋等),自从11岁来到外婆身边,每次我兴高采烈地吃着土豆时,外婆总是笑我:“这傻丫头!从土豆堆里爬出来的,还没吃够?”没错!就是没吃够、吃不够!吃不够的还有以土豆为原料制成的土豆粉(粉条)。那时我们的土豆吃法很简单,不是炒,也不是烤,而是用大酱拌的烀土豆。先将土豆连皮一起煮,煮到透心为止(用筷子轻松插入土豆内部,说明已经煮好)。将煮熟的土豆稍微晾干,剥皮,放到碗里,用筷子横七竖八地夹烂土豆,有时也用勺子怼几下,让它接近于现在的土豆泥,然后弄点小葱、大酱,有时候也会搭配一点烀茄子,一起搅拌均匀,便成了可口的下饭菜。上世纪70年代,还没有大棚,土豆是可以在地窖中长期存放,而想搭配的茄子却只有秋季才有。

说到东北大酱,不由让我口水直流。因为东北大酱确实是好东西,是我们北方常用的重要调料之一,可以生吃、也可以熟吃。不止是以前生活条件差的时候离不开它,哪怕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了,每次回老家还是不能没有它。满桌子的鸡鸭鱼肉不算啥,让南方人惊掉下巴的是那一碟或一碗大酱和那一大盆用来蘸酱生吃的菜。听我给你数一数都有啥蘸酱:小葱蘸酱、黄瓜蘸酱、生菜蘸酱、野菜蘸酱、水萝卜蘸酱等等,还有小葱拌豆腐,也离不开大酱。以上是生吃的酱,熟吃的就比如大家都听说过的炸酱面的酱、烧鱼炖菜时放的酱。好吃归好吃,东北大酱的做法是蛮讲究的,比如选豆子(将黄豆挑出去碎豆和瘪豆)、炒豆子、洗豆子、煮豆子、做酱块子、发酵、下酱等一系列流程,历时几个月。据说每年下酱(东北人的叫法,就是开始做成液体状的酱了)只能是农历四月初八、十八、二十八这三天,具体为什么不知道,只知道这是老规矩。

前文还提到讷河市是中国甜菜之乡,南方人可能对甜菜没什么概念,简单地说长相有点类似萝卜,功能跟甘蔗相似。甜菜耐寒性较强,在糖料作物中南甘蔗北甜菜。甜菜的主要产品是糖,糖是人民群众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营养物质,尤其是在那样物资匮乏的年代。用甜菜制成的糖稀是我儿时的奢侈品之一,它是浅黄色粘稠透明液体,样子有点像蜂蜜,味道甜柔爽口。偶尔能吃到玉米面饼子蘸一点点糖稀,或是用筷子单独蘸一下糖稀嗦一口,都会幸福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

另外的深刻记忆要数跟寒冷相关的了。那时没有全球变暖的说法,老家的冬天是真正的冷。为了御寒,人们也是想尽办法:窗户缝儿用报纸条或牛皮纸条糊得严严实实;取暖用的柴禾和煤早早备足;每个门上都挂着厚厚的棉门帘,到了夜晚还会放下厚窗帘;必要时还可以加上炭火盆、门灶子(火炕下一条用来烧火的通道)、炉子……于是冬天里的学生们又多了一项任务——轮流给教室生炉子,而且柴火自带。炉子烧的煤是学校准备好的,但是生炉子时下面要用柴火辅助,废纸片、苞米棒、干树枝等。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可没有那么多现成的东西给你带,空闲时间是要自己去捡拾,慢慢积累的。课间的时候也没几个人会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跳绳、踢毽子、逮人(满操场瞎跑)等游戏,进行得如火如荼。为娱乐,更为取暖。

不知您看到门帘、窗帘、炉子这一段时,是否感到一丝安全隐患?就像柳州每年都要煤气中毒事件发生一样,北方农村那样密闭的环境下烧煤,有时为了节约成本,甚至故意放一些碎煤或者煤面子在上面,让它慢慢燃烧,更是增大了中毒的几率。我们一家人就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我小学一年级那年冬天,有一个周末下了大雪,几乎平到窗台高。早上八点多钟,上院(房子是建在山坡上的)邻居家的爷爷奶奶发现我们家还没人出来扫雪,心下觉得奇怪:这家人平时很勤快的,按理说早应该打扫完自家门前的积雪,甚至会帮他们打扫一部分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呢?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带着疑问到我家查看情况,看见门窗紧闭,积雪已上窗台,封住半个门高,因为放着窗帘根本看不到屋里的情况,敲门敲窗没一丁点反应……预感到不妙的老人家,立刻行动起来:喊下院年轻些的邻居一起来帮忙扫开门前的积雪,然后用工具把门撬开(怕风吹,睡觉前插了门闩),进屋后发觉外屋的炉子已经冷了,里屋的炕上躺着一家四口,好像是安静地睡着……有经验的邻居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煤气中毒了,于是赶紧打开窗帘、开门、卸下门帘通风,拍脸、掐人中、大声呼唤……据说十多分钟后,母亲第一个醒了过来,那一声轻轻的呻吟让邻居们大喜过望,“醒了!醒了!”没多久,我们三个也陆续醒来。也许是发现及时,中毒时间不长,并无大碍。我记得当时的感觉就是头晕、想呕吐、浑身无力,一家人在喝了几次母亲熬制的绿豆汤后,便都逐渐恢复。感恩遇到那样的好邻居,不然早就没有我们这家人的存在了!多年后母亲还专门去探望过当年的救命恩人。

无论酸甜苦辣,关于老莱的记忆已在脑海中深深烙印。

(张红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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