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国民党蒋介石悍然撕毁了《双十协议》,全面发动了内战,征兵加税物价高涨,夺去了民主和平与自由。全国各地学生对国民党政府极为不满,纷纷举行罢课、游行示威反对国民党的内战和独裁,学生运动风起云涌,国民党区的全国学生爱国民主运动和蒋介石反动派之间的尖锐斗争,形成了人民大革命的第二条战线。
1947年5月20日南京政府镇压学生游行队伍,制造血案,全国为之震动。全国学联发出号召:在6月2日举行全国性的“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大罢课游行示威,以抗议国民党反动政府的血腥镇压。
一、中共柳州地方组织的领导和布置
1947年5月24日柳中学治会收到全国学联通电宣言,要求全国大中学响应,当晚柳中学生自治会的中共地下党员接中共桂柳区驻柳特派员吴师光指示,由柳中牵头,通过学治会合法出面,联合柳庆师范、柳州高工、柳江县中、龙城中学、柳正中学等在柳州配合这一全国性的民主运动。
25日柳中的中共地下党员韦勋猷、郭其中等与学治会柯国雄、梁就文、蒋志飏等按党的布置提出方案:①以柳中学治会出面在学校宣传学运造声势,公布全国学运实况;②学治会派同学到柳庆师范、柳州高工、柳江县中、龙城中学、中正中学、大道中学、豫章中学等去联系统一罢课、游行示威;③召开学治会常务会扩大各班长参加,公开讨论举行罢课游行,宣传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事宜。争取合法化。
随后学治会布置韦勋猷、周智民(匡吉)、巫东方等收集《民主报》、《大公报》《中央日报》等各地“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罢课、游行示威的通讯报道,剪贴在学校办公室布告栏,供同学们阅读。高中部的廖立民、黄爱勤等看报后均提出:“柳州也应响应这运动,柳中应该带头”。初中部的刘月生、韦志亮等也提出:“罢课,游行示威上街去,搞它个满城风雨。”
二、突破国民党的反动封锁
“柳中学生要联合各中学罢课、游行”,这消息已传到国民党专署宪兵五团那里了。国民党广西省府主席黄旭初,已悉桂、柳、邕学生要罢课游行,显得十分紧张,即召开教育厅长、省保安司令等人的紧急会议,决定:“不要正面干涉学生罢课游行和当面撕标语,军警穿便衣,各校长劝阻学生,警察、保安部队武装待命等》。”并密电告柳州、南宁等专署,这次学生运动可按此办法对付。
国民党柳州专署已着了慌,接省府密令后急下令:“对各中学实行封锁,不准柳中学生进各中学校门,各校长要尽责,否则出事找校长是问!”柳中学治会派高11班的梧裕茂去高工,派高12班的龙惠兰去柳师,派高14班的柯国雄去县中、正中、大道中学联系,都被各学校封锁,进不去,只有高12班的何意章去龙中联系上。说明国民党专署对柳中要联合各中学举行6月2日罢课游行早已察觉,并采取了“封锁”的对策来对付这次行动。
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对柳州市内各中学实行封锁,情况有变化。联合各中学罢课游行的一致行动不易实现,但柳州一定要在6月2日响应全国学联的号召,开展这次民主运动,给国民党反动政府一次沉重的打击。柳州中学有高中、初中700多学生。经中共地下组织分析研究决定:柳中可单独先举行全校罢课,不游行,突破国民党反动政府的封锁,给伪专署、宪五团、桂绥二处、警察局等,打它一个措手不及。柳中6月2日罢课后可扩大声势,再发动联合各中学罢课游行示威。
27日学治会开扩大会议,各班派代表参加,说明因为物价高涨影响教师生活,要求政府改善生活。并宣读全国各地给柳中的罢课游行通电宣言,当即引起同学们的热烈发言,最后是一致通过合法化的柳中罢课通电宣言,声援全国各地罢课斗争。
三、罢课斗争前夕
学治会几位同学分头,草拟罢课通电宣言、标语口号,购买标语纸,安排各班晚上写标语及上街贴标语的街道路线等。
夜深了,只见各班教室灯火闪亮,楼上高中部的龙惠兰、何意章、吕志刚等在写着:“反对内战争取和平!”,西面楼江映园、巫东方、周智民(匡吉)、廖立民、伍健超等写着:“反饥饿、反内战!”“反对一党专制独裁!”楼下教室的同学在暗淡的灯火下也忙着写标语。新桥北面初中部孙绍兴等也在忙些标语,各班按学治会布置,从28日至30日晚上,标语已写好许多,为上街张贴作了充分的准备。
6月1日晚,柳中学治会按中共柳州地方组织的布置,具体研究了2日的安排:“要召开全校学生动员大会,通过柳中罢课宣言,通电全国,布置各班上街贴标语。大会地点在球场升旗台前,时间2日早七点半,大会由柯国雄代表学治会主持。”罢课事宜都准备好了,已是2日凌晨。
四、升旗台前的凯歌
2日,7点半集合号响后,同学们从教室、膳堂、宿舍走向球场排好队,升旗仪式号刚落,学治会柯国雄登上升旗台向同学们宣布:“今天学治会召开学生大会,我们柳中全体同学举行反饥饿、反内战罢课,通过我们柳中响应全国学联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罢课的通电宣言,到柳州各条街贴标语。要求政府改善教师生活!反内战、争民主、要自由!”……球场上的喧哗声马上静下来,只听着学治会宣布振奋人心的罢课行动消息。
这时在升旗台下的代校长莫若一,一看形势不对,气喘嘘嘘的急忙在升旗台下角企图阻止,他断断续续地说:“这是鼓动学潮……破坏政府秩序……搞罢课是受到政府处分的……”接着他向同学们大喊:“解散!”“解散!”同学们一个也不理他,也不走。接着台下的同学们喊:“啊!啊!”轰他。
学治会继续宣读柳州中学发至全国“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罢课的通电宣言,并说:“我们是为教师改善生活……向政府提出要求是合情合理的,我们反对内战,要和平民主。”接着同学们举手一致通过。
莫代校长呆在升旗台下,毫无办法对付站在球场上的700多名柳中同学们,只有低着头,脸铁青,嘴唇发抖地离开升旗台,向新桥办公室方向走去。
随后学治会布置初中部各班在东台、文惠路等路,高中部各班到庆云、龙城、谷埠、水南街、城站等路贴标语。最后学治会柯同学宣布:“会议结束,解散!”同学们离开了球场。站在球场上的10多位班导师,看到同学们这一罢课的正义行动,都赞叹不已。
五、革命星火散龙城
散会后各班把事先准备好的标语拿出来,一组一队的拿着浆糊和标语。同学们首先在校门两侧墙上贴:“反对内战,要和平民主!”“要求政府改善教师生活!”标语在初中部小同学的巧手里,沿着校门、东台路、罗池路……在电杆、墙壁上、布告栏、广告栏上贴着。贴到正中学校门口,见有人守着不让学生出来。
柳庆师范当局,看到柳中学生在大门墙上贴标语时,校长即通知关大门,派持枪校警守着。并紧急集合学生宣布:“柳中现在罢课了!标语贴到我们校门来!这是‘赤色分子’搞的,我们是学校,党、团要退出学校!今天不准外膳、外宿……”庆云路、谷埠街、水南街一带的店员、农民、工人出来看张贴的标语,大家对学生的行动深感同情和支持。
这天街上穿黄衣服的宪兵都不见了,只有宪兵五团门岗是穿黄衣服的,警察局和伪专署如临“大敌”,放了双岗,门卫持枪上刺刀,看去好似警卫森严实际是虚张声势,害怕如鼠。
接着同学们在街上发现穿便衣的人,撕我们柳中贴的标语。这些人一不像学生,二不像店员工人,三不像乡下农民,已看出他们是化了装的宪兵、桂绥保安团的特务,这是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诡计,害怕这次罢课运动,但又不敢公开镇压,只有用这一办法以破坏我们的罢课。
同学们十分愤恨地说:“宪兵、党棍、桂系特务们,上午撕我们的标语,下午又去贴!”“撕初中部小同学贴的,我们高中部同学又去贴,看你们撕得多少!”柳中罢课反饥饿、反内战的标语,贴在柳州各条街,像革命的星火散布在龙城,烧得国民党反动派昏头转向。
柳中的罢课给国民党反动派当头一棒,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弄得他们束手无策,手忙脚乱。但他们并不甘心失败,下午救济总署开两架汽车装罐头奶粉到柳中来。同学们一看就知道他们企图用发救济物资来分化我们柳中的罢课斗争。宁愿吃盐水泡饭,也不去领美国奶粉和罐头,揭穿了他们的骗局。
夕阳已从鹅山西下,最后一批贴标语的同学拿着刷子和碗,从河南鱼峰、城站路和河北雅儒路胜利安全的返回学校。
六、斗争在继续
柳中“六•二”反饥饿、反内战罢课,震动了整个柳州城。国民党专署、宪兵第五团(中央军统局)怕柳中罢课继续发展扩大,弄得他们惶恐不安,而互相埋怨指责和争吵(蒋介石与广西桂系发生了矛盾)。当晚专署林专员便找到了柳中校长王剑功到专署训斥一顿,王校长回学校便找学治会同学来出气加以镇压,以挽救他们的败局。先找到了学治会的江渠,江被迫把学治会的方公章、长条印章交给了王剑功校长,学校当局拿了学治会的公章,便冻结了学治会在银行的基金,使我们柳中通过的通电宣言无款而没能发出,真是恶毒!
国民党专署对王校长事前不能制止柳中的学生罢课,事后又镇压不力,便撤了王剑功校长的职。随后王剑功讲:“我当了十几年的柳中教导主任和校长,这下斗不过这些小娃娃,撤了我的职,我也不会给你们好看的。”的确国民党反动派及王剑功一伙是不甘心失败的,要拿我们柳中同学报复。
当学校放暑假时,学校来了新校长黄公健,出了一张通告贴在学校大门左侧:“查柯国雄、梁就文、蒋志飏三人,有鼓动学潮,组织罢课闹事,反对政府等情事,开除学籍。”把领导这次罢课的三位学治会的负责人开除。同时,军统、中统、桂绥二处特务机关,派出了特务,对柳中同学跟踪盯梢,追查哪些是CP(中共)、CY(共青团)、民盟、赤色分子等以便逮捕。
国民党反动政府可以开除学生,镇压学生罢课运动,但却挽救不了他们在东北、西北战场上的失败,更阻止不了在中共地下党领导的青年学生投身于革命斗争的积极行动。柳中被开除的学治会的负责人及在罢课运动中暴露了的进步同学,都先后离开学校,通过国民党的封锁线,投奔解放区、游击区、粤桂湘边纵队、都宜忻、柳北总队去,拿起枪杆与国民党反动派在战场上,继续针锋相对的斗争。
时间如流水,回顾过去在中共柳州地下党所领导的这次学运历史,参加这次运动的同学,大部分已年过半百,成为党和各部门的主要骨干、领导。有的健在,有的以壮烈战死在沙场,我们作为参加这次运动的普通一兵,为这一运动作出历史事实记录,一方面,固然以勉励自己,老当益壮;另一方面,也可以使青年人从一个侧面,看到革命成果来之不易,这就是我写这篇回忆录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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