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金殿巍峨。
乾隆高坐，众臣垂立。
乾隆:“和珅。”
和珅跪下:“臣在。”
乾隆:“王懿修。”
王懿修跪下:“臣在。”
乾隆:“本次朝考，你等筹措得如何？”

王懿修:“启禀皇上，各路贡生都已报名完毕，只等三日后开考了。”
乾隆:“今科大比，共有多少拔贡参加？”
王懿修据实报上:“回皇上，共有26名拔贡。”
和珅讨好地:“皇上英明，下诏选贤，使天下青年才俊有争取效忠大清的机会;这是朝廷兴旺、太平盛世的象征啊!”
乾隆颇为受用，但仍要告诫一番:“朝考乃先帝制定下的规矩，尔等切莫掉以轻心，务必仔细监查，万万不可马虎。凡有泄露考题、夹带作弊等有违章程法典之事，务必严办!”
众臣点头应声:“是。”
乾隆:“此其一;其二，你二人一个是吏部大臣，一个是礼部大臣，必须齐心合力，严把关口，认真审阅考卷，量才录用，这才显示我朝公正清明，使天下读书人心服口服。到时候，联要钦定三甲。”
和珅、王懿修二人齐声:“遵旨。”
乾隆挥手示意。太监高喊:“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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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揽春楼前。
杨廷理主仆二人满头大汗赶到。罗八指着门口的马车:“就是这辆车!就是这辆!”
杨廷理抬头见“揽春楼”三字，不由一怔，双眉紧皱，他思付片刻，决心探个究竟，迈腿欲进。
鸨母迎出来上下打量着杨廷理，堆下笑脸:“哟，这位爷，要找谁呀？”
杨廷理打个拱手:“请问，这里可有个叫柳姑的女子？”
鸨母:“柳字号多的是:柳萍、柳翠、柳花、柳兰，可偏偏就没有叫柳姑的!少爷这么帅气，挑谁谁都乐意的!”
杨廷理固执地:“哎——我就要找刚才坐这辆马车回来的姑娘!”
鸨母:“哟!少爷真好眼力呀，她可是北京城数一数二的红人呐!可按咱们的规矩，要见人得先付银子。”
杨廷理不解地:“找个人还要付银子？”
鸨母不容商量地:“就这规矩。”
杨廷理示意罗八付银，罗八掏一小块碎银放于鸨母掌心，鸨母脸露不屑之色，手一直伸着未收回。罗八看看杨廷理，极不情愿地再掏块大点的放上，不待鸨母捏拢顺势将小块碎银拎出，鸨母由喜转怒:“哼!”狠瞪罗八一眼，“少爷您请进、请坐，用茶。咱可明说了，您要寻的这位姑娘，脾气大的很，她要不待见您，您也别怨谁;她要肯见呐，您呐，准备多掏银子吧!”
罗八:“还要银子呀，呸!”
楼梯口上，铁三站出:“姑娘说了，她今儿画画，不见客!”
罗八惊喜地:“就是他就是他，车把式!”
杨廷理与罗八推开鸨母，转身上楼，被五大三粗的铁三伸臂拦住。
罗八:“咱们付了银子的!”
铁三:“那也不行!”
罗八低头往里硬闯:“我就要见柳姑!”
铁三一把将罗八拎回:“这儿没有柳姑!”
杨廷理固执地:“那也要问清楚!”
三人推搡、争吵。门帘启处，小秧亭亭玉立，见是杨廷理主仆，由恼转悦，自语道:“哟，是跟车的。铁三，放公子进来。”
铁三闪过一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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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秧房中。
案头上一幅画已经完成，墨迹未干。
小秧自顾地清理画稿:“我与公子素昧平生，为何紧追不舍？”
杨廷理拱手致礼:“在下杨廷理。进京赴考的贡生，请问姑娘芳名？”
小秧:“我叫小秧。”
杨廷理情感复杂地:“我说呢，原来不是柳姑!”
小秧:“公子难道不知，这不是读书人来的地方。”
杨廷理:“姑娘误会了，只因在集市上见到姑娘，误以为是家乡相识的一位女子，这才苦苦相寻。”
小秧:“哦!少爷可不是编排这话来哄我的吧!我长的跟她就那么相像？”
杨廷理:“千真万确。你俩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她叫柳姑，是位渔家姑娘。”
小秧:“公子家乡何处？”
杨廷理:“广西柳州。”
小秧一听来了兴趣:“可是那‘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的柳柳州？”
杨廷理:“姑娘聪明，正是。”
小秧艾怨地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柳姑啊!”
杨廷理:“柳姑天真清纯，善唱歌谣;小秧姑娘您雅然脱俗，多了几份书卷气。”
小秧微喜:“是吗？”
杨廷理:“是的，更何况姑娘还是丹青高手，一幅写意花卉，让我大开眼界。”
小秧:“噢，公子还喜欢画？”
杨廷理:“只是我想请教姑娘，这画上的可是丽春花？”
小秧:“是的，又叫虞美人。”
杨廷理:“虞美人花向来只有红、白、紫三色。鹅黄色的花，我可是从未见过。”
小秧:“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新疆特产的黄色虞美人花，专门贡给朝廷观赏的。不久前我在京城花市中看到，喜欢得不得了，花重金才买回一盆。公子请过来看。”
小秧将杨廷理引至花前，一盆绿叶扶苏、黄花灿烂的虞美人生机盎然。
杨廷理赏花颔首，目视小秧试探地问:“想必姑娘的老家在塞外吧？”
小秧惊诧地:“公子怎么知道？”
杨廷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家就在伊犁或者伊犁附近。”
小秧刮目相看:“公子，您可真神了!”
杨廷理:“这没什么，您看到故乡的花，赌物思乡，这才买之、画之，人之常情嘛!”
小秧对杨廷理好感渐增，有一种倾诉的欲望:“其实，公子只说对了一半。”
杨廷理不解地:“唔？”
小秧:“我祖上原来在河南洛阳为官，后来因犯了过失被贬到新疆伊犁。我是在伊犁出生的，长到七岁，父母先后病亡了，我就成了无亲无靠的孤儿。”
杨廷理“哦”了一声，想引开小秧的伤感:“伊犁，那地方一定很美吧？”
小秧沉浸在回忆中:“真是很美:天很蓝很蓝，有高高的雪山，宽阔的草原，有羊群和骏马，还有很多很多美丽的花……
“可是，哪些都不属于我。我不到八岁，被官府送到教坊里学吹拉弹唱、琴棋书画，然后辗转流离，被卖到京城……”小秧已泣不成声。
杨廷理慌忙地寻到手帕，递到小秧跟前，语无伦次地:“你……你这花很好嘛!这花真好!”
小秧拭泪，自己平静一下:“公子，您请坐，我这话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杨廷理:“没没没，感谢姑娘这么坦诚相见。”
小秧故意把话岔开:“公子，这花到底如何？”杨廷理赞叹:“花好，画更好!”
“好从何来？”
“花好，是杨廷理生平初见，它常伴姑娘，美人与鲜花相得益彰;画好，是笔墨苍润秀美，浓淡相宜，花枝清润挺秀，生态逼真，论笔法，颇有明代大画家文征明之风;论画意，还寄托着画者的一份心思。”
“杨公子果然慧眼，看来也是行家!”
“惭愧。我也仅知一、二，哪能及姑娘半分。”
“适才公子欲评画意，请说。”
“在下不敢唐突。”
“公子但讲不妨!”

杨廷理面有难色:“这……”
小秧:“小秧虽是初识公子，却有一见如故之感。那——请杨公子题诗一首，以解画意，如何？”
杨廷理沉吟片刻:“也好。承蒙姑娘错爱，那我就献丑了。”
小秧:“不必客气。”
杨廷理踱步微吟，轻声叹息，挥笔题诗。
幽怨的思乡曲中，一首菝廊嘶在屏幕显出:
一畦烟雨锦斓斑。彼美芳魂碧玉湾。
生面别开榆柳塞，春心早度玉门关。
楚宫寂寞香仍在夜帐凄凉恨未还。
更幻姣黄真色相，自饶幽态薄红颜。
诗句的背景，是塞外风光的苍凉与神秘:大漠、驼铃、草原、雪山、怀抱琵琶的歌女如泣如诉的弹唱。
一曲未尽，小秧已是热泪涟涟，泣不成声。
杨廷理:“姑娘、姑娘!”
小秧:“知小秧者，公子也。杨公子，你为什么不早来呀!”匍然下跪。
杨廷理手足无措:“姑娘，姑娘，请起请起。”
小秧:“小秧堕入风尘，度日如年，盼公子解救我脱离火坑。小秧愿执鞭持蹬，追随左右。”
杨廷理:“姑娘请坐，有话慢说。姑娘身世令人同情，既然姑娘这么信任我，我也如实相告。廷理已奉父母之命，在柳州娶妻欧阳氏。”
小秧急切地:“只要公子不嫌弃，小秧不在乎名份!”
杨廷理耐心地:“廷理此番进京赶考，实为博取功名，报效朝廷，干一点实事，不负恩师栽培及家乡父老厚望。现在朝考尚未举行……”
小秧投以热切的企盼的目光，继而果决地脱去外衫，只剩下红肚兜:“公子若不嫌我孟浪，宁愿以身相许!”一把搂住杨廷理。
杨廷理在眩目的美色与玉臂弯中几乎不能自持:“我……我……”闭目之际，耳畔响起清脆的山歌声……
看到好酒莫贪杯，世间事情在人为;
变鱼我俩同条水，变鸟我俩比翼飞。
柳姑泛舟，踏歌而来……
杨廷理眨巴眼睛，摇摇头，轻轻推开小秧臂膀:“小秧姑娘，我也很喜欢你，只是，只是我心里……
小秧失望地:“你心里已经有柳姑了，是吗？”
杨廷理点点头。
小秧仍不放弃:“那你就把我当作柳姑一回，不行吗？”
杨廷理执拗地:“不、不行!”
小秧匍然跪下，掩面啜泣。
杨廷理缓缓地为小秧披上衣衫:“小秧，我俩结为兄妹吧？”
小秧停止啜泣，由失望转为欣喜:“真的吗？”
杨廷理:“真的。我考完试，一定设法接你出去!”
小秧在杨廷理的搀扶中缓缓站起。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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