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21—1. 月亮村壮锦织造作坊里。白天。

新盖好的作坊整洁明亮。约有近十张织机摆放着，每张织机前妇女们各自坐好，赖嫂也正襟危坐。

萝妹将图案逐个发放，然后大声说：“各位嫂子、各位姐妹们：听好了，现在大家手上的图案，就是青竹姐设计的，一共有四种，外商也就是按这些图案订的货。每一种图案先织六张，各色的丝线、纱线材料都由村里出，人工由织的人出，销售呢，就是由村里统一负责，到时候扣出成本，再和大家分成。”

赖嫂忍不住就问话了：“为什么我得的图案就简单！人家的就复杂？是不是图案复杂的、难做的，报酬就高一点？”

萝妹：“哎，赖嫂你还真说对了，图案复杂的，自然费神费工，报酬当然就高一点了！”

赖嫂：“那为什么给我这么简单的，我多挣点钱萝妹你不高兴呀？”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萝妹：“赖嫂你别误会，你多挣钱萝妹也高兴呀！再说，你拿的那种图案也不只是你一个人才有，六嫂的也是呀。”

妇女丙举起手上的图案：“赖嫂，我的和你的是一样的，你看！”

赖嫂：“萝妹，那你给我难的图案，我就要多挣点！凭什么就让别人多挣钱我少挣钱！”

萝妹：“赖嫂，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些图案的分派，不是萝妹一个人定的，是金主任、秀水姐、青竹姐他们一起商量定下的！凭什么呢？凭村里对各人织锦技术水平的了解、凭各人以往织锦的经验和成绩！”

赖嫂：“这么说，你没法拍板是吧？那你去找金升、秀水来，我要和他们当面论理。”

萝妹：“这……这样不合适吧？”

赖嫂：“有什么不合适的？不敢了呀？你一个小妹崽家，就学的扯旗子唬人了，拿个村官来吓我！我是吓大的吗？我才不吃这套呢！”

赖嫂的胡搅蛮缠让萝妹气愤：“你……”

妇女甲急忙走上来问萝妹：“萝妹，那我去找秀水？”萝妹点头。妇女甲走出作坊。萝妹：“等一会秀水姐来了，你就问她吧。”

赖嫂一副不屑的神情：“问就问，谁怕谁呀！”

六嫂：“赖嫂，不必了吧？织什么不是织？”

赖嫂：“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可没有你那么迷糊！”

六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这怎么是迷糊呢？你……”

赖嫂：“我说迷糊还是给他们留面子呢！难道要等到他们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也不敢吭声吗？”

众妇女议论：“怎么这样说话呢？”

“这太过份了吧？”

“当初报名的时候求萝妹，好话说的天花乱坠，如今参加了就反脸不认账……”

……

片刻后秀水与妇女甲进来，秀水：“怎么了？”

赖嫂：“秀水，我问你，谁织什么锦是你们定的吗？”

秀水：“是我们商量着定的，主要看各人以往的成绩。”

赖嫂：“这就是说我低人一头，没本事了？这我不服气！”

秀水：“不！赖嫂呀，其实你那张图案，看起来简简单单，织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有些花纹，还是特别讲究的，不费一番心血，还真是织不好呢！”

萝妹：“是呀。”

赖嫂：“那你们就更不应该了！我又要出大力，费心费神，还比别人少拿钱，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

众又哗然：“怎么这样说话呢！这样的分派还是很公正的呀！”

“秀水这样说没错！”

妇女甲：“哎呀，赖嫂，你又误会了，人家秀水并不是看轻你，倒反是说你能干的意思！”

赖嫂：“我能不能干自己知道，不要她们来评判！尤其是萝妹，我吃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她一个妹崽家凭什么指点我！”

这话多少引起了大家的不悦，众妇女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哎，赖嫂，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不说萝妹织锦的本事有多大，既然村里让她管，她负责就没有错！”

“那青竹总还是公认全村第一的吧？青竹你也不服吗？青竹指派的萝妹也是顶呱呱的呀！”

“是呀，我们这里的技术，谁也比不过萝妹呀！”

“人家大小也是个头！总得服管嘛！”

“赖嫂，秀水一向待你不薄，你连秀水的面子也不给，就太那个了！”

赖嫂：“哼！”

秀水低声与萝妹商议，然后说：“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吧，赖嫂你真想要难一点的，那我们就换给你，但是，话说在前头：不论是谁，不论是难做的、好做的，质量都要保证！也都要按时、按量完成。”

斗嘴还不怕，真要较真，赖嫂反倒面有难色了：“那……”

萝妹也和她针尖对麦芒：“赖嫂，你说明白，到底换不换？”

赖嫂：“这……”

众妇女有议论的、有讪笑的……赖嫂面子上十分难堪，最后终于咬牙说：“换！”

众妇女又一次哗然……

21—2. 度假村办公室里。白天。

爱德华、区富贵、区家骊三人在讨论合作事宜。

爱德华推出两份资料：“这是印制宣传壮锦的材料，我准备分发在美国的销售网点，请你们二位看看。”

区家骊接过来翻看着一边说：“这么说，您的月亮村之行很有收获啊？”

爱德华：“的确如此，那还得益于你的推荐，为此我要好好感谢你！”

区家骊：“不必、不必！”

爱德华：“一定要谢！我可是一举多得，了却了我爷爷数十年的心愿！还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壮族姑娘！”

区富贵：“祝贺、祝贺！”

区家骊：“那……在月亮村建设度假村的设想怎么样？”

爱德华：“很好，月亮村的村委会，也很盼望得到我们的支持，尤其是在资金上的支持。”

区富贵：“爱德华先生，你很喜欢用中国成语来说明问题，那现在用哪句成语最合适呢？”

爱德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区富贵：“这东风是指什么？资金？”

爱德华摇头：“NO！NO！”

区家骊：“那就是你最后的决心？”

爱德华：“知我者——家骊也！”

三人笑：“哈哈哈哈……”

区富贵：“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刚才还说去月亮村的感觉很好，为何还缺这个决心？”

爱德华微笑不语。

区家骊想想说：“老爸，我知道了，爱德华一定是把这笔壮锦的买卖，当成为最后作决定的法码！”

区富贵：“不会吧？”

区家骊：“怎么不会？如果月亮村能够信守合同，保质保量按时交货，这就说明他们值得合作，否则，就告吹！”

爱德华一拍巴掌：“家骊小姐你说的太对了！区董，你有一个聪明的女儿！”

区富贵十分开心：“嗬嗬嗬嗬……”

21—3. 月亮村壮锦作坊里。白天。

妇女们都在紧张、认真地忙碌着，作坊里传出有节奏的机抒声。

惟有赖嫂坐在织机前心不在焉，有一声没一声地拨拉一下，不时抬起头左张右望……

从各人织机前巡视过一次的萝妹说：“嫂子们、姐妹们，大家要抓紧啊！离交货的日子很快了，再不加油我们就交不了货了！手脚不大麻利的，就多加加班吧！”

赖嫂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其他人都在低头织锦，赖嫂看看，见无人答她的茬，也只好讪讪地低头织锦。

萝妹回到自己的织机前坐下，很投入地织起来……

作坊里一片忙碌……

21—4. 壮锦作坊门前。白天。

收工时分，妇女们纷纷走出作坊。

赖嫂与妇女丙同行，赖嫂：“哎哟我的妈呀，累死人了，挣这点钱还真不容易！又费眼睛又费心神！”

妇女丙：“你看你这个人！当初争着来做，如今又说三道四，嫌七嫌八！做工哪有不辛苦的呀！”

赖嫂：“辛苦不说，我最烦萝妹是鸡蛋里挑骨头，尽和我过不去！”

妇女丙：“也不光对你，对谁都一样！我也不是让她说道了好几回吗？你别说，她说一次，我还多学上一招呢！”

赖嫂：“哼！不是我说你，你就跟那摇尾狗似的，只会看她的脸色！”

妇女丙：“哎！你怎么骂人呢！”

赖嫂：“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不和你争！再跟你吵翻了，连和我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妇女丙：“谁叫你怎么嘴巴那么臭呀！”

赖嫂：“你才嘴巴臭呢！我这是敢讲真话，不拍领导的马屁！我最见不得有些人了，见了领导就跟见了祖宗似的，点头哈腰，一付奴才相！”

妇女丙：“谁呀谁呀，你是说谁呀？谁点头哈腰了？谁奴才相了？”

赖嫂：“哈！心虚了吧？谁心虚就是谁呀！”

妇女丙：“你才心虚呢，当着萝妹面前不敢吭声，跑到门背来舞大刀！算个什么英雄！”

赖嫂：“你……！”

妇女丙：“打蛇打七寸，这下子我打中你七寸了！”

赖嫂：“你懂什么？我们织的锦，生杀大权在萝妹手里，她要抬抬手我们就过去了，她要认真把关，板起个包公脸呀，你就难了……不说白辛苦吧，降个等次你就少了好多钱！犯不着得罪她呀！”

妇女丙：“你呀，就是会算！何不把锦织好来，不是什么都有了？”

赖嫂：“你懂什么！织好锦是那么容易的吗？不累死也要你脱层皮！”

妇女丙：“萝妹才不是那种和稀泥的角色呢！”

赖嫂：“哼！到时候老娘自有办法！”

21—5. 月亮村壮锦作坊里。白天。

萝妹开始验收壮锦。各人将织好的锦从机子上取下，修整后逐个交给萝妹，萝妹很认真地检查后说：“……六嫂，你的这张达不到一等品，只能算二等了。”

六嫂：“二等就二等吧。”

萝妹在本子上登记，然后把检验过的壮锦分等级摆放到另外的架子上。

轮到赖嫂了，赖嫂却磨磨矶矶不肯上来。

萝妹：“赖嫂，到你了！”

赖嫂：“我……我这里还没收尾呢！你先收别人的吧！”

萝妹：“好吧，谁好了的先来？”

妇女甲：“我来吧。”

妇女乙：“我来。”

众多的人涌过来，争着要交货。

萝妹：“不要急、不要急！排队、排队！”

妇女们围住了萝妹。

赖嫂见状，急忙拿起自己织的壮锦，趁人不备时，在已验过的壮锦中翻找，抽出一张图案相同的合格品，然后把自己的那张塞进去，再把那张合格品拿在手中。掉完包后，便也煞有介事地拿着那张壮锦排队。

萝妹终于将各人的壮锦收完，轮到赖嫂交货了，赖嫂讪笑着，递上手中的壮锦：“嘿嘿……”

萝妹：“赖嫂，做完了？”

赖嫂：“完了。”

萝妹：“哦，不错呀，按时完成。”

赖嫂：“嘿嘿……是萝妹你领导有方哦！”

萝妹仔细地检查壮锦，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有些不相信这是赖嫂织的，她抬起头盯着赖嫂，看得赖嫂心里发毛，脸上挤出一点笑来：“嘿嘿……萝妹，你看怎么样？”

萝妹：“赖嫂，这是你织的呀？”

赖嫂：“是呀是呀！”

萝妹：“我看有点不像！”

赖嫂：“这不是……天天在这里一梭一梭织成的吗？怎么又不像呢？你给的图案，你发的色线……”

萝妹：“那你的手艺长进多了！”

赖嫂：“得你们这些年轻能干的指点，再怎么也要进步的嘛！”

萝妹：“好，你这是合格品，上二等吧。”

赖嫂喜出望外：“好、好，多谢萝妹哦！”

萝妹：“不过工钱现在还不能发。”

赖嫂：“那为什么？”

萝妹：“要等收货的外商把钱转来以后再说。”

赖嫂：“不要紧、不要紧！我赖嫂什么时候是等米下锅的呀！”

萝妹：“那好。不过我还是赶紧发货，大家也早一点拿到工钱。”

赖嫂：“全靠你了，萝妹！”

21—6. 度假村办公室。白天。

爱德华焦急地在室内来回踱步。一旁坐着区家骊。

区家骊：“爱德华先生，你先别着急，是不是调查一下，把事情弄清楚？”

爱德华：“这真让我失望！在村里说得很好：按时、保质保量交货……可怎么掺夹上两张次品，这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区家骊：“我想，他们或许是一时疏忽，或许是因为交货迫在眉睫……”

“那我得问清楚！”爱德华拨电话。

21—7.月亮村村委会办公室里。白天。

桌上电话铃响，金升接电话：“喂！……是，我就是月亮村的金升……什么？什么？那批壮锦你们要退货？……什么问题……质量问题？”金升用手捂住话筒，对秀水说：“快找萝妹来！”

秀水离去。

金升接着听电话，一脸严峻：“你说，你说……唔……唔……是不是这样，您先别退回来，我们先商量一下，如果确实像您所说的，我们肯定负责到底……”

刚进来的萝妹和秀水听得一清二楚，都愣住了。

金升心情沉重地放下电话：“头一批货就没打响，人家说我们以次充好……萝妹，这是怎么回事呀？”

萝妹急得直跺脚：“怎么会这样呢……”

秀水：“你别急，冷静下来想想，有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金升拨电话：“我得和铁峰说一声……哎，铁峰在吗？”

21--8．香粽店里。白天。

阿芹正接电话：“你好，金升大哥呀……我马上叫他来！”阿芹回过头喊道：“铁峰哥，电话！”

铁峰赶来：“……什么？他们又要退那批壮锦？那村里损失就大了！……这样吧，我先找找他们，查清情况再说……好，我马上去！”铁峰挂了电话对阿芹说：“阿芹，你招呼这里，我去找找他们。”

铁峰出门，拦下一辆出租汽车离去。

21--9．会客室里。白天。

爱德华对铁峰说：“根据我们检验，二十幅中有两幅剌绣达不到合同规定的质量，不同程度的有漏线、跳线、错色的现象……按照合同，我们应该退货，一切经济损失由你们负责！”

铁峰：“爱德华先生，第一次交货就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很痛心，也很惭愧，有负了您的信任。”

爱德华：“你知道吗，为了与月亮村的长期合作，我们特地在这里租了两间房作办事处。目前，正是董事会准备审议我提出的投资方案的时候，这个方案不仅包括和你们村合办工艺制品厂，和架设输电线路的两个项目，还有一个在月牙山修建度假村的可行性方案！”

铁峰震惊：“哦，这是原先没有提到的。”

爱德华抑制不住情绪站起身来说：“月亮村山水那么好，几千亩竹林光是看一眼都赏心悦目，对于长期居住在城市的人来说，这就是人间仙境呀！你想想，若是建成度假村，又有我们公司在海外的窗口，只要稍加宣传，肯定会吸引很多各国的游客……到那时，壮锦、竹木工艺品都不用下山，就成了抢手货了！”

铁峰：“爱德华先生考虑的很长远。”

爱德华：“我就等着拿这批壮锦向董事会展示呢，可偏偏就出了秕漏！你们那么不争气，这不往我脸上扇巴掌吗，老实说，光是退货，都消不了我心里这分气啊！”

铁峰感到事态严重：“这……”

爱德华：“当初，这批订货我是经青竹姑娘的推介而商定的，怎么最后又由铁峰先生你来跟我洽商谈呢？青竹为什么不出面？”

铁峰一时语塞：“这个、这个……”

正在此时，铁峰的手机响了，铁峰：“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青竹的声音：“铁峰，我是青竹！”

铁峰愕然：“青竹？”

21—10. 侗寨竹木工艺厂办公室里。白天。

青竹正在打手机：“铁峰，秀水把壮锦的事跟我说了，这样吧，你能让爱德华先生和我说话吗？”

电话里铁峰的声音：“能。他就在旁边，你直接跟他说吧。”

21—11. 度假村会议室里。白天。

铁峰：“爱德华先生，青竹请你说话。”

“青竹？正好、正好！” 爱德华忙接过手机，“你好，我是爱德华。”

21—12. 侗寨竹木工艺厂办公室里。白天。

青竹:“你好，我是青竹，首先向你道歉，这次的壮锦因我一时疏忽，出了次品。”

电话里爱德华的声音：“青竹，是怎么回事？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我信任的青竹姑娘所承诺过保证质量、按期交货的壮锦！”

青竹：“我很抱歉！”

电话里爱德华的声音：“难道你不在月亮村吗？”

青竹：“是的，我不在月亮村现场。”

21—13. 度假村会议室里。白天。

爱德华：“是呀，我不相信你会放任不合格的产品走出家乡的。但是，我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你知道，在商场上，就得按商场的游戏规则行事，是吧？”

电话里青竹的声音：“是的。”

爱德华：“因此，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根据合同，不管你们月亮村是否受损失，我准备退货！”

电话里青竹的声音：“爱德华先生，请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好吗？”

爱德华：“那为什么？”

21—14. 侗寨竹木工艺厂办公室里。白天

青竹继续在打电话：“爱德华先生，如果退货，月亮村损失倒在其次，但也会影响贵公司的声誉呀。还有，这打包发运，来来往往多费事呀，又耽误时间。再说了，毕竟不合格的是少数嘛……”

电话里爱德华的声音：“那你说怎么办？”

青竹：“这样行不行，先不要退货，我通知月亮村，要他们把好质量关口，同时，我将尽快带去几幅新的合格品让你挑选、补齐……这样，也不会影响你把这批货发往海外的时间……至于第二批货，就从容些了，还来得及嘛！”

电话里爱德华的声音：“嗯，这办法还可以考虑……那这样，我给你三天时间。”

青竹：“谢谢！那就三天。”

21—15. 度假村会议室里。白天。

爱德华交还电话，神色并不轻松。

铁峰：“那我走了。”

爱德华点点头。铁峰离开。

一直在旁关注的区家骊：“对方是青竹？”

爱德华：“是，青竹要求缓三天再说。”

区家骊：“你当初是跟她订的合同？”

爱德华：“是的。你们认识？”

区家骊意味深长地：“没见过，但是久闻大名了！”

爱德华：“哦？青竹是那种让人见一面就难以忘怀的姑娘！”

区家骊：“很漂亮，是吗？”

爱德华：“是不错。”

区家骊：“哦！”

21--16．山路上。白天。

一辆长途班车在驰行。车厢里，青竹焦急地张望着前方……

21—17. 度假村会客室门口。白天。

萝妹与铁峰在门口焦急地盼望。萝妹：“铁峰哥，青竹姐怎么还没到？急死人了！”

铁峰：“她说好来的，再等等吧。”

萝妹终于看到青竹，欢叫着跳上前相迎：“哎呀！盼星星、盼月亮，你总算到了！”

“青竹！”铁峰心情复杂地上前似有话要说，可二人相视一时无语。铁峰只一把抢过青竹肩头上的包袱。“快、快！”

    青竹：“爱德华在哪？”

萝妹：“他在会客室等着你呢！”

青竹：“那我们赶快进去！”

铁峰与萝妹拥着青竹进入会客室。

21—18. 会客室里。白天。

爱德华见青竹进来，十分高兴：“你好，青竹姑娘！”

青竹：“你好！爱德华。”

墙壁上，已挂着挑出来的两幅壮锦，爱德华指引着青竹、铁峰、萝妹一同仔细地检查着，爱德华转过身说：“你们看看，是不是不合格？”

萝妹点头：“是的。”

爱德华面有不悦：“这我就不明白了，这么明显的次品，为什么要往外发呢，你这是疏忽大意呢还是……别的？”

萝妹说：“都不是。这两幅是我早就挑选出来的不合格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回去。青竹姐，这些都是赖嫂织的！”

铁峰：“你有把握？”

青竹：“萝妹说得不错，看得出，这是赖嫂的手艺。”

萝妹拿起其中一幅说：“她的手工烧成灰我也认得，你看，金凤凰尾巴上最后一段，是她求我帮织的。”

铁峰与爱德华俯身仔细辩认，爱德华：“还真是的，就这一段特别好！”

萝妹：“如果是赖嫂掉换的，那她就是在打包寄送前换的！”

铁峰：“她这是为什么嘛！”

萝妹：“为钱！低一个档次就少上百元钱……”

铁峰：“真是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青竹：“爱德华先生，我们刚起步，管理不够完善……”

爱德华：“找到症结就好了。”

青竹：“请你看看我带来的壮锦。”

爱德华：“好。”

青竹从布包里拿出两幅壮锦挂起，色彩鲜明，图案新颖，爱德华一看就满意了：“哎呀，这都是一等品呀！”

萝妹：“青竹姐，你什么时候织的？”

青竹：“我在侗寨织的。爱德华先生，用这两幅换下刚才不合格的两幅，你看可以吗？”

爱德华笑得合不拢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青竹：“那……我们继续按原合同履行？”

爱德华与青竹握手：“当然、当然！我今天就把款子转给月亮村！”

萝妹、铁峰分别与爱德华握手：“那好，谢谢了！”

青竹：“萝妹，这不合格的两幅，我们抓紧返工，也可以提高质量，让它上升一个档次的。”

萝妹：“是呀，检验合格后，还可以赶上第二批交货。”

爱德华：“这太好了，有青竹姑娘把关，问题就解决了！青竹，我请你吃晚饭，还有你们两位一起，表示我的谢意！”

青竹：“不必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我和萝妹还要赶工呢，谢谢了！”

爱德华：“那……下次吧？”

青竹：“好，下次、下次。”

铁峰：“青竹……”

萝妹：“铁峰哥，什么事以后再说，我们先赶工要紧！”

“好、好，先赶工、先赶工！” 铁峰心情复杂地看着萝妹挽着青竹的臂膀出去……

21—19. 度假村里。白天。

萝妹与青竹在湖畔匆匆走着，迎面却走来了区家骊。

萝妹：“区经理，你好！”

区家骊：“萝妹，忙完了？”

萝妹：“青竹姐一来，问题就解决了！”

区家骊仔细地打量青竹：“你就是青竹？”

青竹：“是。你是……？”

萝妹：“哦，这是区家骊经理，度假村的……”

青竹恍然大悟：“知道了、知道了！”

区家骊意味深长地：“我们见过吗？”

青竹：“今天是初次见面。不过我早就听阿芹说过，你是一位又能干、又富有的经理，而且还很漂亮！”

区家骊：“嗬嗬！怪不得有人说，青竹是位一见面就让人难以忘怀的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呀！”

青竹：“区经理你过奖了！青竹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

区家骊：“不！你不平常！有人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人为你百里奔波，朝思暮想；有人夸你千里挑一，让人一见钟情，还有人……”

青竹已明白对方想说什么，她不愿意让区家骊再说出让人更难堪的话来，于是很坦率地说：“区经理，青竹是个普通女子，是意外的灾祸让我离乡背井的；青竹是个农村姑娘，和铁峰是从小相处的朋友；青竹没读过多少书，不过是手脚勤快点而已，也值不得你这么夸我，按老一辈人说，这么夸，会让我折阳寿的！”

区家骊点头：“青竹，就冲你今天这一番话，我就明白，为什么有人那么死心塌地对你了！”

萝妹：“区经理，我和青竹姐还要赶工……”

区家骊：“这……”

青竹：“区经理，你们的度假村很美，你也很有学问，等有空了，我再来拜访你好吗？”

区家骊意犹未尽，却又不得不终止谈话：“好吧、好吧。我相信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青竹：“再见！”

萝妹又一次挽起青竹离去，区家骊望着青竹的背影，百感交集地自语道：“青竹、青竹，原来这就是你啊！怪不得我输了，还输得很惨！”

21—20. 作坊里。夜晚。

青竹和萝妹起正在织机上紧张地忙碌着，二人一边织锦一边聊天。

萝妹：“青竹姐，今天那个区经理，好像对你有看法？”

青竹微笑：“哦！阿芹跟我说过，区家想招铁峰作上门女婿……”

萝妹：“真的呀？”

青竹：“真的，铁峰没答应。”

萝妹：“怪不得，那区家骊有情绪！好话里面藏着刀子呢！”

青竹：“我还听说，区家还有一个儿子，是吧？”

萝妹：“是呀，去过我们月亮村。”

青竹：“他也想追求阿芹，阿芹也没点头。”

萝妹不解：“那为什么？”

青竹：“这就得问阿芹本人了！”青竹要萝妹布线，二人一时停下谈话，忙碌了一阵，然后继续织锦。

萝妹：“姐，你说，这男女之间，怎么才能互相信任、互相了解呢？”

青竹：“需要时间、需要过程、更需要设身处地多为对方着想……”

萝妹：“唉，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青竹：“是的。”

萝妹：“你和铁峰哥的事到底怎么了？”

青竹：“就那样呗，本来今天可以当面说说的，你也看到了，没空是吧？”

萝妹：“是。这批壮锦太重要了，弄好了，我们村名声就上去了，村里的发展计划也就容易落实，弄砸了，这一等还不知道多少年！”

青竹：“是呀。你呢？上次我回去和德龙说过你们的事，他对你怎么样？”

萝妹：“你怎么说的他？”

青竹：“我说，秀水当然好，德龙你喜欢秀水没错！只是有句话说得好，好的，不一定适合你，只有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萝妹：“这有点格言的味道。”

青竹：“我认为说得不错。萝妹，你喜欢德龙，该表示就表示，做姑娘的当然要衿持一点，那也要看对什么样的人，是吧？”

萝妹不语。

青竹：“像德龙这样的后生，你就得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开了！”

萝妹：“姐，我记住了。”

21—21. 香粽店办公室里。夜晚。

阿芹与铁峰正在谈话。阿芹：“哥，我发现你最近对区家态度变了。”

铁峰：“变什么？有什么可变的？”

阿芹：“变得亲近多了。”

铁峰：“合伙人嘛，亲近有什么不好？”

阿芹：“不，你和区家骊有说有笑的，好像一家人一样！”

铁峰：“你又来了！”

阿芹：“我说的是实话。你可别把青竹姐忘记了，她送给你的竹蜻蜓呢？”

铁峰：“在我抽屉里。我什么时候忘了？”

阿芹：“那你为什么不找她谈谈？”

铁峰：“不是没空吗！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今天青竹好不容易来到度假村，可她一头扎进壮锦里，那是村里的大事，还顾得上跟我说话吗？按说明天该去找她，可我明天又要出差了。”

阿芹：“不管哪一天，你记着就行！”

铁峰：“记着的、记着的！”

21—22. 咖啡厅里。夜晚。

轻音乐如歌如诉般流泻，西装革履的爱德华与身着壮族服装的青竹进到雅座，爱德华很绅士地拉开椅子让青竹就座，然后自己坐好，对迎来的服务生说：“两杯蓝山咖啡，一盘点心。”

“好咧！”服务生下。

爱德华：“谢谢青竹姑娘接受我的邀请！”

青竹：“不客气、不客气！”

爱德华：“真的，你这么果断地处理壮锦问题，让我相当敬佩，如果说此前对投资月亮村多少还有点犹豫不决的话，那这回，我可是一百个放心了！”

青竹：“您过奖了！我只不过做了我应该做的。再有，用一句时尚的话来说，这也是‘双赢’嘛！”

侍者送上咖啡和点心：“请慢用。”

“好、好一个双赢！来，” 爱德华举起咖啡杯，“祝愿我们继续双赢！”

青竹也举起杯子：“继续双赢！”

爱德华：“青竹，我没想到，我这次来中国会这么幸运！”

青竹：“是吗？”

爱德华：“一个是这么顺利就找到了月亮山，另一个就是跟你合作成功！”

青竹：“如果还有新的项目，你可愿意再一次合作？”

爱德华：“当然、当然！能和你合作是我的幸运！”

青竹：“在侗寨吴家村，有一个竹木工艺品厂，我正在协助他们搞设计和开发，不知道这些产品你有兴趣吗？”青竹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图片交给爱德华。

爱德华一张张仔细地看了起来，青竹很关注地盯着他。爱德华看后把图片一放，良久不语，静静地看着青竹。这让青竹感到诧异：“怎么，不合适？”

爱德华抿了一口咖啡，慢慢地说：“很有特点！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青竹：“请说。”

爱德华：“从拓展商品的销路考虑，我觉得你有必要到东盟几国多考察一下。”

青竹：“哦？”

爱德华：“一个是了解当前这类工艺品的市场动向和发展趋势，二是吸收各家的长处。你知道，在这些国家中，像越南、泰国，和中国广西、云南等省，有不少相似的民族和文化，我相信你在考察之后，一定会有启发、有收获，完全有可能设计出更新颖的产品来！”

青竹：“你的建议很好，我往后会关注这些动向的。”

爱德华：“不是往后，而是现在！这也是我的任务。这样说吧，如果青竹姑娘不反对的话，我邀请你尽快出国考察，我们一起去，一切手续、费用由我承担。然后，由你设计出一批新的产品，到那时，我们再细谈合作的内容，怎么样？”

青竹沉吟片刻，这邀请的确出乎她的意料。

爱德华：“怎么？不合适吗？”

青竹：“不、不，坦率地说，爱德华先生的邀请太吸引人了，我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是……”

爱德华：“你也许会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爱德华一定还有什么条件的？青竹姑娘，我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

青竹：“唔？”

爱德华：“要有的话，那也是爱德华对你感谢！中国不是有句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你爷爷是我爷爷的救命恩人，我受老爷爷之托来感谢他，那么，让我代表我爷爷现在感谢你吧！还有，你在壮锦的处理上让我看到了你和你们村，都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为此，我用这次邀请来表示我的信任！”

青竹：“哎呀，你这样说，青竹就受之有愧了！我怎么感谢你呐？”

爱德华：“不、不！你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接受我的邀请，明天，不，最迟后天，我们就出发！”

青竹：“那么，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爱德华大喜：“好，干杯！”

青竹也举杯：“谢谢！”

21—23. 候机大厅里。白天。

舷梯上。青竹与爱德华登上舷梯……

21—24. 机场上。白天。

一架客机腾空而起，飞向蓝天……

21—25. 兄妹香粽店的厨房里。白天。

铁峰乌青着脸在甩盘子：“叭”地一声，把正在收拾的阿芹吓了一跳！

阿芹：“哥，你怎么了？”

铁峰：“他爱德华怎么能这样呢！”

阿芹：“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铁峰：“一声不吭就把青竹带走了！”

阿芹：“带到哪儿去了？美国？”

铁峰：“东盟五国呀，说是出去考察！”

阿芹：“考察怎么了？不该去吗？”

铁峰：“那怎么也得和我说一声吧？我大老远地请青竹来解决壮锦问题，连话都没顾得上说两句，青竹这就走了……她、她眼里哪儿还有我啊！”

阿芹：“哥，你是怨爱德华，还是怨青竹姐啊？”

铁峰：“两个我都怨！”

阿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爱德华是客人，客人邀请去考察有什么错？怨青竹姐也不对，她又不是孩子了，自己决定去哪还不行呀？再说去考察是学习，不是为了工作吗？”

铁峰：“不！我看她是犯迷糊了！”

阿芹：“你可别乱说青竹姐！”

铁峰：“不是乱说，是她心里没有我！这才不把我当回事！”

阿芹：“哥，你这是手电筒光照别人不照自己了！”

铁峰：“瞎说！”

阿芹：“我没瞎说！前一阵，我说你不把我当回事，你说是为了美食节、为了宣传香粽的需要、是为了工作！好了，现在青竹姐出国考察不也是为了工作吗？你就不痛快了！”

铁峰：“什么出国考察？说白了，就是那个爱德华仗着有几个钱，带了青竹到外面游山玩水！”

阿芹：“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可不许你这样说青竹姐呀！”

铁峰气哼哼地：“哼！我就想不通！”

21—26. 度假村办公室里。白天。

区富贵与区家骊、区家骏三人在商谈。

区富贵：“爱德华去了几天了？”

区家骊：“六天了，快回了吧。”

区家骏：“他可是和青竹一起去的。”

区富贵：“是呀。这青竹可是又漂亮又能干呀，怪不得铁峰那么痴她！”

区家骊沉默了一阵，她领教过青竹柔中有刚的回答，知道这是个有主见的女子，也许是为自己的失落，她轻叹了一口气。

区富贵明白女儿的苦衷，劝慰道：“家骊，不要灰心，不是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区家骊把话题扯开：“那阿芹呢？铁峰有青竹，阿芹还盼什么？”

区富贵：“那就看家骏了，家骏你要不改掉坏毛病，没有哪个好姑娘会看上你！”

区家骏：“只要有机会证明自己，我会改的！”

区富贵：“好了，说说跟爱德华合资的事吧。”

区家骊：“爱德华接受我的建议走访了月亮村，他回来后情绪很高，壮锦事件之后，爱德华增加了投资月亮村的意愿。我觉得可以和他进行实质性的讨论了。”

区富贵：“这个项目一直得到韦副县长的支持，我想在立项、征地、基建上会比较顺利的，不过因为月亮村是青竹、铁峰的家乡，有没有他们参与是大不一样的。”

区家骊：“那当然。”

区富贵：“这样吧，等爱德华一从国外回来，家骊，就由你约他洽谈，你的英语也不错，和爱德华推敲合同文本时也用得上。而且，爱德华对你印象很好，曾当面夸你是个谈判高手！”

区家骊：“爸，人家那是客套话，你也当真了！”

区富贵：“哦！有客套的成分，但也是真话。难道你爸都分不出吗？”

区家骊不吱声了。区富贵接着说：“家骏，你就多留意建筑材料，将来谈成项目了，施工材料我们要早作准备的。”

区家骏：“好。”

21—27. 机场上。白天。

一架民航机降落在跑道上。

21—28. 兄妹香粽店里。夜晚。

员工们早已下班，铁峰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闷酒。

阿芹：“哥，你就少喝点行不行？”

“你忙你的，别管我。” 铁峰又干了一杯，“嗨，我这当大厨的，还真没有好好享受自己炒的好菜呢！阿芹呀，你也来两杯吧！”

铁峰来拉阿芹，脚底滑了一下，阿芹扶住铁峰，颇为诧异：“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往常没见你这样呀？”

铁峰：“哼！阿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芹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铁峰已有几分醉意：“告诉你吧，今天是我下山整整八个月的日子！这八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呀、盼呀……”

阿芹：“想什么呢？”

铁峰：“我在想呀，我要找到青竹、我要多挣钱，我要买回一辆大卡车……” 阿芹：“那你又盼什么呢？”

铁峰：“我盼呀，盼望我们村的小学重建好了，青竹想办的竹木工艺厂也开

工了，家家也富起来了，中秋节到了，我就和青竹结婚了！”

阿芹：“青竹姐不是找到了吗？”

铁峰：“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青竹了！”

阿芹：“钱也挣了不少了，也许，公司再分一次红，你还真的可以买卡车了！办厂合作的事，不是正在谈着吗？现在离中秋节，也就只有两三个月了，你的愿望，也许很快能实现啊！”

铁峰：“你……你知道什么！青竹、青竹她不把我当回事了！她看不上从前那个铁峰哥了！她……她心里装着的是别人了……”

阿芹：“哥，别别别，你可别乱想啊！青竹姐当面跟我说的，她和你是青梅竹马的朋友！真的、真的，她说过！”

铁峰又喝下一杯：“空的、空的！”

阿芹去拿铁峰的杯子：“哥，你别喝了！”

铁峰：“我不要你管！”

21—29. 咖啡厅里。夜晚。

曼妙的音乐、柔和的灯光，很温馨的咖啡厅里。

爱德华、青竹、区家骊三人在雅座里品饮咖啡。

爱德华放下杯子：“青竹姑娘，我们跟长青竹木工艺厂的合作项目，在返程的飞机上也谈得差不多了，详细的条款待合同初稿出来后再议好吗？”

青竹点头：“好的。”

爱德华：“至于在月亮村建造度假村的项目，既和桂海公司有关，也和青竹姑娘有关，所以请你俩一起来谈。”

区家骊：“爱德华先生的工作效率让人敬佩！”

爱德华：“家骊经理才让我敬佩，我才出去几天呀，你连方案都草拟好了！”

区家骊：“不瞒你说，这个项目早就有腹案了，一直苦于没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上天把爱德华先生送来，我们能不珍惜这个机会吗？”

这话让三人都笑起来。

爱德华：“你看，家骊经理就是能干，我估计，以往由你出马的谈判，成功率百分百吧？”

区家骊：“没有、没有，也有走麦城的时候哦！”

三人又笑了一阵。

青竹翻动着桌上的文件，斟酌着说：“这文件我初看了一下……”

区家骊：“哦？有问题吗？”

青竹：“我想说，这方案牵涉三方，其中一方是月亮村……”

爱德华：“你就可以代表月亮村呀！”

青竹：“我可以从我的角度表达对方案的看法，不过，铁峰是月亮村的授权代表，是不是应该让他也来参加讨论？”

区家骊：“哦！对对对，爱德华先生，你看——？”

爱德华：“好吧，邀请他、邀请他！”

“那我打他的手机吧。” 区家骊拨手机……

21—30. 兄妹香粽店里。夜晚。

铁峰推开阿芹的手：“你忙你的，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阿芹：“哥！”

正在这时，铁峰怀里的手机响了，铁峰一愣，忙掏出手机：“喂，谁呀？”

    21—31. 咖啡厅里。夜晚。

区家骊：“喂！铁峰吗？我是区家骊，你现在有空吧……请你来联谊咖啡厅好吗？和爱德华先生一起谈合作项目的事……哦……她……也在，好、好、等你。”区家骊关机，“他说马上过来。”

21—32. 兄妹香粽店里。夜晚。

铁峰对着手机：“哪里？联谊咖啡厅？知道、知道！好，我就去！”

阿芹：“是谁呀？什么事？”

铁峰：“区家骊，说什么跟月亮村合作的！”

阿芹：“哥，你都喝成这样了，还是别去了吧？”

铁峰站起来：“别胡说，我没事，我一点都没醉！”

阿芹将信将疑：“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你去了碍手碍脚的！”铁峰迈了一大步，脚下有些踉跄，阿芹忙上来搀扶他，他一把推开阿芹，拍着胸口说：“我自己打车去，你让开！”

阿芹无奈地看着铁峰出门……

21—33. 咖啡厅里。夜晚。

久久等待的区家骊不见铁峰到来，有些焦急，她站起来左右顾盼，又掏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拨号……

略有醉意的铁峰进到咖啡厅，他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张望，突然怀里的手机又响起来了，他忙掏手机，却与来迎他的区家骊碰在一起：“哟！”

区家骊指引铁峰往里走，一边说：“还说你这么久没到。”

铁峰：“唔。”

区家骊：“都在等你呢。”

铁峰：“唔。”

区家骊对铁峰的神态有些诧异，扭头打量他，皱皱鼻子：“你喝酒了？”

铁峰：“一点点，没事！”

正说着，铁峰怔住了，眼前，是爱德华正在给青竹的咖啡杯里加糖，然后为之搅拌，又很关切地送到青竹手上，铁峰眼里闪出一团愤怒，他上前一步，鼻子里哼了一声：“青竹，你对不起我！”

青竹一惊，手中的咖啡杯洒了，咖啡汁流了一桌，溅到衣服上，爱德华慌忙地为青竹擦拭肩膀上的咖啡汁，这更加引起铁峰的不快，他上前拉起青竹，说：“青竹，我千辛万苦寻你、找你，难道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你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出国了？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我呀！”

青竹：“铁峰，你听我说……”

铁峰：“你有什么好说的！”

爱德华上来拦阻：“铁峰先生，你有话慢慢说，不可以这样对待女士的！”

铁峰更是气从中来，一把推开爱德华：“这不关你的事！你呆一边去！”

猝不及防的爱德华被推的踉跄了一下。

青竹：“铁峰，你不该这样对待爱德华先生！”

铁峰：“怎么，心疼了？他是你什么人呀？”

青竹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区家骊也劝慰道：“铁峰、铁峰，你别上火，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借着几分酒意，铁峰的牛劲上来了，他吼道：“我的事你们都别管！今天，我就要她青竹给个说法，她为什么这样对我？青竹，你说，你为什么要在侗寨安家落户？你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吴桐过日子？你……”

青竹把铁峰拉过一边：“铁峰，这时候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也不是地方……”

铁峰：“不！是你心虚了，你不敢承认你对不起我！”

青竹哽咽着：“不、铁峰，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现在，我们都是爱德华先生的客人，我们要一起来商谈投资月亮村的事……”

铁峰：“跟他有什么好谈的！他不就是仗着有几个钱，才那么得意的吗？”

青竹：“铁峰，你喝了酒了！”

铁峰：“是，我喝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喝酒吗？”

青竹：“铁峰，你不应该呀！”

铁峰：“我有什么不应该？你才不应该！他爱德华才不应该！你们都不应该！”

青竹：“铁峰，你怎么误解我、骂我，都没关系，但你不能这样说爱德华！”

区家骊也过来拉住铁峰：“是呀，你不应该错怪爱德华的，他是客人，是我们生意的合作伙伴！”

铁峰：“是什么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讨个公道！青竹，你说！你……你……你不是东西！”

“我……”青竹说不出话来。

“你、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喝咖啡！”铁峰越想越气愤，他一个劲地往青竹跟前闯，眼看区家骊拉他不住了，而突然出现的阿芹从旁边一把拽往了他：“哥！你干什么呀？”

铁峰：“我、我……”

阿芹：“好了、好了，你回去吧，你喝成这个样，本就不该来的，闹出事情来了吧！”

铁峰还在挣扎着，脚下却站不稳了：“我没醉！我没醉！”

阿芹架住铁峰：“没醉、没醉、知道你没醉！”

在区家骊帮助下，阿芹把铁峰架好，她转过身回头说：“你们别当回事，他、他说，今天是他下山整整八个月的日子，他要喝酒纪念一下，才弄成这样的……”

青竹一愣，喃喃自语：“八个月？八个月……下山八个月……哦！”她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肚子的委曲此刻化成了两行泪水……

阿芹扶着铁峰离去，朦胧的灯光中，是两个踉跄的背影……

歌声起：

        错了错，

错怪阿妹和阿哥？

错过九月秋江水，

错过三月花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