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13—1. 月亮村里。白天。
妇女甲拿着一张刊有秀水与金升合影照片的报纸,对另几名妇女说:“哎,你们看,这就是那张有像片的红头文件!”
众妇女纷纷传看、议论:
“哟!还真的是呀!”
“好般配的嘛!”
“我看、我看!”
妇女甲:“去找金升妈去!”
众妇女:“对呀!这么大一件好事,她要请我们吃喜酒的哦!”
众妇女议论着、笑闹着走向金升家……
13--2.月亮村村委会办公室里。白天。
秀水在整理文档材料,电话铃响,秀水张望不见金升,她接电话:“你好,这里是月亮村委会……什么?大刘呀?刘科长你好!”
13--3.县教育局某办公室。
大刘打电话:“什么科长哟!老同学这么叫就太见外了!报社的事怎么样……解决了就好了!你别说,那篇报道影响大了,不仅报社、就连我们教育局也收到捐款,要转给你们建小学校呢……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13--4.月亮村村委会办公室里。
秀水的通话继续:“……只要对学校有利,个人受点委曲不算什么的。”
电话里大刘的声音:“好呀,我就知道秀水老师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秀水:“大刘,你又幽我一默了!”
电话里大刘的声音:“哎——我有个问题你别生气呀?”
秀水:“你问吧。”
13--5.县教育局某办公室里。
大刘:“你……你原来那个朋友廖强,怎么样了?什么?很久没联系了?怎么回事?分手了?”
电话里秀水的声音:“……也没有明确……怎么说呢?不战不和吧……”
大刘:“秀水,这么说,下半场我还有机会!”
秀水的声音:“行了,你别开玩笑了!”
大刘颇为激动的:“真的!真的!秀水,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当王老五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呀!”
13--6.月亮村村委会办公室里。
秀水猝然坐下:“不、不……”她心烦意乱地叩下电话,不知所措……
13--7.县城教育局某办公室。
大刘对着电话:“喂、喂……”电话里传出收线的忙音……大刘盯着电话良久,才缓缓放下,自语道:“只要有愚公之志,何愁太行不移!”
13—8.月亮村村委会办公室里。
金升妈人未到声音先到:“金升、金升!”
秀水惊起:“伯娘,金升去看二婆婆的吊脚楼上梁了。你老找他有事?”
金升妈:“秀水,你看看我这个崽,快三十岁了都不成家,还要我这作娘的操心哟!”
秀水端茶:“伯娘坐。有话慢慢说。”
金升妈乘机数落起来:“当初他和满月唱歌连情,我就不大中意的,那个妹崽浮得很,心气又高!”
秀水:“满月活泼开朗、心直口快,蛮好的呀!”
金升妈:“若真要结了婚也就算了,媳妇也是心头肉是吧。偏偏金升又让她下山,这下好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头!”
秀水觉得这问题敏感,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伯娘,等金升回来我让他找你老人家好吗?”
金升妈:“我是特地来找你说的!秀水,你是我从小看大的,懂事明理,体贴老小,又有文化又有模样,满月比你,那是河滩石比夜明珠罗!”
秀水:“伯娘……”
金升妈作个手势拦住秀水:“秀水、秀水,闲话少说,上级的红头文件我也看到了!乡亲们也同意了!要我说呀:党和政府就是英明,把你选做我的儿媳妇,那真是天大的好事情呀!”
秀水有口难言:“事情不是这样的,伯娘……”
金升妈:“怎么不是呢?上面写得一清二楚的哦!”
秀水:“不是、不是的!不是那个意思,那样理解就错了!”
金升妈:“没有错、没有错!”
数名乡亲进来。
金升妈:“乡亲们来了更好说了,你问问他们是不是?”
众乡亲:“是呀、是呀!红头文件,我们都看到了的!”
秀水:“不!那上面写的不是这个意思!伯娘,你听我说……”
金升妈:“你不用说了!你想想看,自从大家选金升当村主任以来,有哪一回他没按红头文件办事的!别的不敢说,我这个崽在这一点上,还是顶呱呱的哩!是吧?”
众乡亲:“是啊!秀水,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廖家那里我们去说!有红头文件在,谁敢不执行呀!”
金升擦着汗回到办公室,见乱哄哄的忙问:“什么事呀?什么事呀?”
金升妈:“哎呀,你来了就更好了,我们已经说好了,秀水没有意见,你俩赶快结婚吧!办了婚事,看哪个还敢嚼牙巴、抓现场!”
金升望秀水,秀水苦笑摇头。金升:“好了、好了,妈!这事不用你操心了!”
金升妈:“政府都操心了,我这做娘的怎敢不操心!”
众乡亲:“按红头文件办没有错!”
金升:“按红头文件是吧?”
众:“当然是呀!”
金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刚收到的最新文件,我念你们不信的,哪个来念念?”
金升妈:“让秀水念吧?”
金升:“那不行,不能让她念,她念了你们也不相信的……”
一名年轻妇女自告奋勇接过信:“我来!(念)桂海日报社第17号文,关于向金升、秀水二同志赔礼道歉的信……月亮村金升、秀水同志:我报11月18日第二版头条文章中,由于标题文字表达不够准确,容易让人联想你二人是一对志同道合的鸳鸯,这是错误的,是我们工作疏忽所至。这给你们的精神上造成不必要的痛苦、生活上带来很大的麻烦。除责成该文作者邓建军同志作深刻检讨外,在此向你们赔礼道歉!”
金升妈及众乡亲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金升:“怎么样?报社也有搞错的,这下信了吧?妈,还有乡亲们,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多谢了、多谢了!”
众人边议论边往外走:“怎么是这样呢!怎么是这样呢……”
金升如释重负坐下:“好了,来早了不如来巧了!有她们传话,比广播还快!这一下完全清楚了。”
秀水为金升倒茶:“喝口茶,歇一歇。你说,”秀水试探性地问,“满月他们看到报纸,会怎么想?要不要向他们解释?”
金升叹气:“这种事信得过就信,信不过你再解释也没有用。你比方说铁峰对青竹吧……”
秀水有同感:“是呀,铁峰不理解青竹的处境,误会就越来越深……唉!我们都碰到这样的难题了……”
二人苦笑。
13—9.月亮村村委会门外。白天。
妇女甲问:“金升妈,你儿媳妇不是秀水,那还是满月咯?”
妇女乙:“听说满月成了歌星哎?那你就享福了!”
妇女丙:“又出风头又挣大钱,才风光哦!”
金升妈:“别说了、别说了,说起来气死人的!”
妇女甲:“不会吧?金升不是进城去看过满月了吗?”
金升妈感慨地:“马尾串豆腐——提不得、提不得呀!要我看呀,还是秀水好!”
妇女甲:“那秀水不是和廖强好吗?”
众妇女:“是呀,这廖强也总不见回村呀?”
金升作了个手势。表示不愿多说,众妇女只好缄口。
13--10.月亮村村委会办公室里。白天。
秀水拨电话,电话传出:“……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秀水失望的停拨,盯着电话机发呆。
金升关切地问:“是廖强的手机吧?”
秀水:“是。好几天了,不是关机就是不接!”
金升递过来一封信:“秀水,你趁周末到县城走一趟,送我们的感谢信给桂海报社,答谢各届对山洞小学的支持;再和刘科长联系一下,说清楚建校专款拨给的具体细节,资金一到位就开工。好吗?”
秀水:“好。”
金升:“你再抽空去看看廖强吧。”
秀水点头。
13--11.山路上。
班车在山路上盘旋而下。
秀水心事重重地坐在车中……
13--12.县城南珍公司里。午后。
拎着包的秀水推门走进公司,四下无人。
墙上的电子钟指着13点1刻,正是午休时分。
秀水上楼,径直走往廖强卧室。叩门。
13--13.卧室里。白天。
廖强与超妹正躺在床上亲热……
叩门声。
廖强不耐烦地起来,嘟哝着:“午睡都不得安然!这时候来干什么!”
廖强开门,傻了:“秀水!”廖强回身,只穿着文胸短裤的超妹惊惶地从床上跳起来穿衣。这一切都让秀水看个一清二楚。秀水进退两难;廖强开门关门都不是,场面十分难堪。秀水还是先退身到门外。
满月已穿好衣裙,红着脸把门拉开,一把扯住秀水:“秀水姐,你还是进来吧!”
秀水解释:“我到县局要拨款……没凑巧……”
廖强沉默不语脸朝窗外;满月拉秀水坐下:“姐,你喝饮料……”
秀水想打破难堪:“其实……其实……”秀水想不出更好的话,索性通过喝饮料来镇静自己,她慢慢把一杯橙汁喝光,调整自己的思路,终于说:“满月,哦…你现在叫超妹了。超妹,你寄的小包裹我收到了,姊妹一场,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廖强,你不该瞒着我,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太过份了吧!”
廖强头也不回,他扔下刊有秀水与金升照片的报纸说:“……我们再不好,做事情也躲进房间里;可是你和金升呢?大摇大摆的登报纸、上电视!脸面都不顾了!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别人!”
秀水申辩:“报纸是搞错了的!已经给我们寄道歉信了!”
廖强:“搞错了?鬼才相信!有道歉信你拿出来呀!”
秀水:“这……”
廖强:“没有吧?那它可以更正呀,为什么又不登报更正?”
秀水欲再解释,想想又觉无益:“这……现在一两句说不清楚!”
廖强:“哼!这种事是越说越不清楚。秀水,你若是恋着金升,当初就不该应承我的求婚!”
超妹听不下去,拉扯廖强:“你别说了……”
廖强摔开超妹的手:“我不说才冤屈哩!到头来她让我背黑锅,反倒数落我的不是,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秀水:“咦!当初可是你……”
廖强:“不错,当初是我追的你!你既然答应了我,为什么又不肯跟我下山,你这不是藕断丝连吗!”
秀水脸色大变:“你……”
廖强:“秀水,不是我说你,你是老师当久了,就知道教训别人!俗话说:刀利削不得把!你还是把大道理装进手电筒,照照自家吧!”
秀水气极起身:“你、你……你太不讲理了!好,我走、我走,不妨碍你们!”
秀水冲出房门,超妹阻拦不住:“秀水姐、姐,你别走!是我对不起你!”
超妹欲追出门,被廖强喝住:“回来、回来!”超妹一愣,仍是奔了出去。
13—14.南珍公司楼中。白天。
秀水奔下楼梯;超妹也奔下楼梯……
13—15.南珍公司大门外。白天。
秀水冲出大门;超妹也冲出大门……
秀水被马路上呼啸的汽车挡住了。喘着粗气的超妹终于拉住了秀水:“秀水姐,你听我说好吗?”
秀水:“满月,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超妹:“姐,那你别恨我,好吗?”
秀水摸抚着超妹的头发说:“我早就不恨你了。但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和廖强结婚,好好地过日子吧……”
超妹:“姐,我还是想当歌星……”
秀水叹气:“当歌星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路太长了,不容易,你要珍重!”
超妹点头,抱着秀水哽咽:“秀水姐,你心真好!”
车流呼啸,间隙中,是这对相拥而泣的姐妹……
13—16. 公路上。白天。
一辆长途公共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驰。
车上,秀水忧郁地望着窗外,神情落寞。
耳边,是超妹的画外音:“姐,那你别恨我,好吗?”
秀水的画外音:“我早就不恨你了,但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秀水的叹息声:“唉,怎么会是这样呢……”
13--17.月牙洞前。早上。
孩子们陆续走进山洞教室,眼睛略显红肿的秀水挟着教材紧随其后。金升从山路上往下走,与秀水碰面,金升:“昨晚你回来太晚了,没找你。事情办好了?”
秀水:“办好了。具体的情况我也和会计说清楚了。”
金升:“见到廖强了吗?”
秀水神色黯然,低声地:“见了。咳!我这是自找麻烦!”秀水眼圈红了,声音哽咽……她想想还是掩饰道:“其实也……没什么,他们都过得挺好的。”
金升:“秀水,你就不用瞒我了!廖强和满月的事,我早猜出来了!”
秀水:“那你说,廖强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已经定下的的感情,说散就散了,既然如此,何必当初!不说道歉吧,连一句软和的话也没有!他……他也太……太狠心了吧!”秀水掩面而泣。
金升一时惶恐:“秀水、秀水!别哭、别哭!让孩子们看到可不大好,是不是那时你没有和廖强下山,他有情绪?”
秀水:“都下山了,村里头谁来收拾呀!小学又怎么复课呀!人活着,总不能只顾自己吧?”
金升:“是、是。秀水你能这样想,就别沤气了。来,擦把脸。”金升递上一条新手绢说,“等下好上课,要不孩子们又多嘴多舌了。”
秀水接过打开,雪白的手绢上绣着鲜花与月亮,她愣住了……
13—18.原秀水建新房的废址上。白天。
火根、德龙、树宽等后生,正在合力将一根木梁摆放抬好。
树宽略带揶谕地:“德龙呀,你这棵杉树送给秀水,还是做不成大梁呀!”
德龙不服气地:“不是那场大水,早就用上了!现在做不成,将来也能做嘛!”
火根:“金主任说了,把它收拾好,总还会派上好用场的!”
树宽:“哎呀,罚也罚了,认也认了,就是可惜了人家德龙一片心意呀!”
德龙:“我愿!怎么样?”
树宽:“没怎么样,我是替你委曲!”
德龙:“有什么委曲的!有钱还难买个愿字呢!”
火根:“好、好!其实呀,好花谁不爱?秀水那样的姑娘,哪个男子不喜欢?只是我们没有德龙的胆量!德龙敢说出来,敢表白,那就是好!”
树宽:“好是好,德龙,那我问你,你就这么等下去?”
德龙:“你管我那么多呀!”
树宽:“不是我要管你。我听说,县教育局的刘科长,和秀水是同学,对秀水也有那个意思呢,还想把她调到县城去。”
德龙有些紧张:“真的呀?”
树宽:“你问问火根!”
火根点头不语。
德龙:“我怎么没听说?”
树宽:“百人嫌’那张嘴早就敲锣打鼓了,全村谁不知道?就你不晓得!”
德龙:“那廖强呢?不是还有廖强哥吗?”
树宽:“廖强忙生意,他哪里知道!”
德龙:“那秀水是什么态度?”
树宽:“这你得问秀水呀,我们怎么知道!”
正说着,秀水和萝妹提了茶水来,秀水:“树宽、德龙,谢谢你们哦!喝茶,歇一歇,别累着了!”
萝妹与秀水张罗着给后生们倒茶水。
德龙:“没事、没事,秀水,正好说到你呢!”
秀水:“说我?说我什么?”
树宽嘴快,忙接上话:“说你没用上这根好梁,可惜了德龙的一片心意!”
德龙瞪了树宽一眼。
秀水:“这是德龙一番的好意,我一直记在心里的!德龙,我真要好好谢谢你!”
德龙:“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秀水:“高兴、高兴!这新房盖不成,就留来盖学校呀!”
话从秀水口中说出,还是让众人惊讶,德龙止不住问道:“怎么?你真的不打算盖新房了?”
秀水:“这么好的一根梁,先留着盖学校吧,盖住房就有点……有点可惜了!”
德龙:“哎,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大梁送了给你,就由你支配了,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秀水感动地:“德龙,你心真好!”
萝妹:“是呀!德龙是个男子汉!”
众后生拍手笑:“好、好、德龙得到老师表扬了!”
树宽:“不仅是老师表扬,人家萝妹也看中他了哦!”
众后生大笑。
秀水也笑起来:“看你们说的!”
萝妹:“树宽,看我不塞你嘴巴!”
众人同笑,气氛活跃……
13—19.月亮山里的山路上。白天。
扛着竹子的德龙从山上下来,他走过月牙洞,放下竹木歇息。
山洞教室的门打开,孩子们放学跑出来。秀水随后也走出来,看到正在歇息的德龙:“德龙,砍竹呀?”
德龙:“是呀。”
秀水:“到教室来歇一会?”
德龙:“不用、不用!我……”
秀水走过来:“德龙,你有什么事吗?”
德龙:“我是想问你……问你一句话!”
秀水迟疑了一下:“那……那你问吧!”
德龙:“你别生气哦!”
秀水:“好,我不生气!”
德龙鼓起勇气说:“秀水,我听说廖强对不起你,是真的吗?”
秀水一震:“这……”
德龙:“这么说是真的了?他怎么敢这样对你呢?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得找他算账!”
秀水:“德龙,别、别!你别莽撞!”
德龙:“秀水,这口气你受得了,我都受不了!我要为你打抱不平!”
秀水:“德龙,报纸登了相片,这里面是有误会的,乡亲们不也是误会了吗?”
德龙:“误会?那说清楚就行了嘛!哪能那样对你呢!”
秀水:“德龙,你别听那些人乱传,廖强对我也没怎么样,只是两个人不在一起,沟通少了,就容易产生误会。德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我谢谢你!”
德龙:“不行、不行!得找他说清楚!”
秀水:“不用、真的,不用!”
德龙:“你要是没空,我下山去找他!我下午就走!”
秀水:“德龙,谢谢你的一片热心!你是为我好,我知道,可真的没必要去找他!是误会,就会有澄清事实的时候,若是信不过的,再多说也没有用,你说是吗?”
德龙:“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了,廖强要真的对不住你,那我就不客气哦!”
秀水:“没有、没有,德龙,谢谢你关心我!比方说青竹吧,青竹和铁峰之间也有误会,但我相信,这误会能够消除的。”
德龙:“秀水,你总是替别人着想!”
秀水:“将心比心吧,他们离乡背井的,在外面都不容易!”
德龙:“那好,我走了。”德龙扛起竹木下山。
“走好、走好。”秀水感动地望着德龙的背影,一时无语。
13—20. 侗寨吴家村吴桐房中。白天。
青竹取出一个信封交给吴桐说:“这是500元钱,你今天要是有空,是不是送去给桂莲她妈?”
吴桐收钱:“好。”
青竹:“桂华对我有看法,要消除她的误会还真不容易。我虽然有心和你一起去,但又怕像上回那样反而不好。”
吴桐:“唔。”
青竹:“我觉得桂华对你比较好,你去,她们家会接受这些钱的。”
吴桐:“我去就行了。作坊的事离不开你哩。”
青竹:“早去早回吧。”
吴桐:“唔。”
13—21.杨家寨桂华家门前。白天。
桂华送吴桐出来,边走边说:“吴桐,我妈说,往后你不要再送钱来了。”
吴桐:“现在我们宽松一些了,也就是一点心意。”
桂华:“叫你不送就别送了!”
吴桐:“青竹说,往后作坊效益好了,还要多送一些!”
桂华:“你少提那个青竹,一听到她的名字我就有气!”
吴桐:“桂华,那是你误会了,青竹是个好人!”
桂华:“哼,好人?我看连你也不是好人了,你给她迷住了,张口闭口就是青竹!她说的话就是香蜜糖呀!”
吴桐被抢白得语塞:“这……”
桂华:“这什么这,你快走吧,听到你提青竹,我就火冒三丈!”
吴桐欲解释:“桂华,你听我说,我们不像你想的那样……”
桂华推吴桐走:“我不听、我不听!你走吧、你走吧!”
吴桐无奈,只好叹口气讪讪地走了。
13—22. 侗寨吴桐的房间里。夜晚。
青竹在灯下绘图,吴桐也在画他的草图。青竹抬起头关切地问:“吴桐,今天桂华说了什么吗?”
吴桐:“没说什么。”
青竹:“那就好,我还担心她不肯收下钱呢!”
吴桐:“是不肯收。我费了好一番口舌。桂华对你误解太深了。”
青竹:“唉!”
吴桐:“她对我也怨恨,说我不该辜负了桂莲!”
青竹:“吴桐,我也不相信命运,可有些事情,尤其是大自然的灾害,是我们无法估量的。”
吴桐:“是。”
青竹:“我们力所能及的,就是怎样把损失降到最小。”
吴桐:“是的。”
青竹:“至于人和人之间的心理隔阂、还有心里的创伤,是需要时间来治疗的。”
吴桐叹气:“不说这个了,你还在画壮锦的图案吗?”
青竹:“是,《鲜花捧月》,我原来在村里织了一张,想再织一张。”
吴桐:“唔。”
13--23.宾馆的会客室里。白天。
铁峰、阿芹在宾馆服务员的帮助下,以《鲜花捧月》为首,将大小不等、图案各异的八幅壮锦一一悬挂在墙壁上。区富贵、区家骊、蓝主任等人在锦绣前观赏、抚摸、赞叹,铁峰与阿芹侧立一旁,他俩在细心观察各人的反应。
蓝主任:“近看才更觉得好,啧啧,真是巧夺天工呀!”
区家骊:“这图案、这花纹……好像有一种神密色彩!”
铁峰:“这神密的线条是有来历的,旁人看不懂,但壮家有自己的说法。”
阿芹:“哥,你说来听听。”
铁峰:“相传古代有一名叫达尼妹的壮族姑娘,看到蜘蛛网上的露珠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异彩,从中得到启示,便用五光十色的丝线为纬,原色细纱为经,精心纺织而成。从此就产生了瑰丽的壮锦。
阿芹:“壮锦是这么产生的?”
铁峰:“是呀。”
蓝主任微笑着点头说:“的确,它跟我们见到过的壮锦、侗锦、瑶锦又有不同。”
铁峰:“其实,织锦剌绣是壮家女子的基本功,每一个姑娘,从小就开始跟着大人学飞针走线、上机织锦,打小就练下了一手好本领了……”
区富贵:“是的。家骊呀,你妈的壮锦就织得不错,到了你手上就没接下来哦!”
区家骊:“你们都催我读书、做作业,哪顾得上学织锦啊!”
区富贵笑起来:“那也是,这不怪你、不怪你!”
铁峰:“家骊经理成了女秀才,上了大学,更能干哦!”
区富贵:“好了!不说那么多了,铁峰,我先跟你们月亮村定一批壮锦,如果我能打开销路,就接着有大订单。”
铁峰:“好呀。”
区富贵:“我跟你签个合同。”
铁峰:“行。”
13--24.月亮村委会办公室里。白天。
满怀兴奋的金升打着电话,扭头对萝妹和秀水说:“我们的壮锦打响了!铁峰接下了一笔订单。”
秀水、萝妹:“好呀!”
金升:“有意插柳,柳就成荫呀!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做成一件是一件。哎,铁峰呀,办完这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青竹,好吗?”
13--25.度假村宿舍里。白天。
铁峰打着手机:“……去看青竹?你就不提醒,我也要去的!”
铁峰关机,把壮锦一一整理,最后是那幅《鲜花捧月》样品,一并包好。在一旁帮忙的阿芹对这幅壮锦爱不释手,说:“青竹姐的手,真是太神了!”
铁峰被勾起心事,闷声地答:“嗯。”
铁峰想了想,从床头柜中拿出他的卡车车牌和青竹那只布鞋,愣在那里。
金升送他到村口时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铁峰,你得当面和青竹说说……灯不拨不亮呀!”
铁峰拿在手中寻思着,最后仿佛是下了决心似地把壮锦、布鞋和车牌重新包好。翻出旅行包收拾衣物。
阿芹见状:“哥,你又要走呀?”
铁峰头也不回:“去找青竹要个说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芹:“我也去!”
铁峰:“不行!你去干什么?”
阿芹:“为找她,我们在千山镇吃了多少的苦!如今她有下落了,我也想见见青竹姐,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让铁峰哥牵肠挂肚、死心塌地的想着、念着!”
铁峰气恼:“你……?不行、不行!你去只能搅浑水!”
阿芹:“你怕什么罗!我是你干妹子,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铁峰发火:“是什么都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阿芹也生气了:“不去就不去,你吼什么!”阿芹看看铁峰,然后扭头走了。
13--26.汽车站里。白天。
铁峰买票,上车。班车开行。
阿芹买票,上了另一趟班车。班车出站。
13--27.吴家村渡口。白天。
铁峰下了客轮,匆匆地走上码头。
一艘机动小船泊近码头,渐渐熄火。阿芹在船中看着铁峰的背影,她付了船钱,也走上码头。她紧跟着铁峰却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13—28.吴老四家门前。白天。
铁峰直奔门口要闯进去。吴老四迎出拦住:“哎!你找哪个?”
铁峰:“找青竹!”
吴老四疑虑地打量铁峰:“你是哪里的?”
铁峰:“我是月亮村来的!”
吴老四口气缓和:“哦!娘家来的客人,请坐、请坐!”
铁峰毫不客气地进屋就坐。吴老四敬烟。
铁峰:“我不抽烟!”
吴老四倒茶:“请问贵姓?找青竹有什么要紧事吗?”
铁峰没好气的把包一放:“当然有事!”
吴老四多了份警觉:“哎……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气冲冲闯上门来呀?”
铁峰满怀敌意的:“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青竹在不在?你叫她出来见我!”
吴家四的倔劲也上来了:“咦!我好好问你你发什么火!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
铁峰:“你怎么骂人呢”
吴老四:“你才骂人!你吃了老虎胆了,到我家来耍蛮!这还了得!乡亲们!”
铁峰:“你想干什么?”
二牛、水生、老肥一干后生拥来:“四叔,什么事?”
吴老四:“把他捆起来!他上门来骂人!”
众后生一涌而上擒住铁峰,铁峰猝不及防,寡不敌众,一下被捆了个结实。
铁峰气极:“你们要干什么?你这老东西!真是无法无天了!”
吴老四用一块抹布塞住铁峰嘴巴:“我看你嘴巴硬!来,送到村委会再说!”
众人推搡铁峰:“走!”
阿芹迎面而来,见状大吃一惊:“哎……怎么回事?”
铁峰摇头说不出话:“唔、唔……”
阿芹急忙劝止:“各位大哥、各位大叔:误会了误会了!他……他是好人!”
吴老四:“好人?怎么上门来骂人!”
铁峰唔唔唔地欲辩不能……
阿芹:“阿叔别生气!他叫韦铁峰,是从月亮村下来找青竹姐的!他、他、他、他是青竹的叔伯哥!”
吴老四懊悔不迭:“哎呀!怎么不早说!错绑了亲家大舅,快松绑、快松绑!”吴老四亲自为铁峰扯掉抹布,整理衣衫。
铁峰余怨未消:“哼、哼!”
吴老四歉疚地:“亲家哥,真是对不住!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认不得自家人!水生,你们送亲家哥到作坊去找青竹。说好了,今晚我要好好款待亲家哥,你们都一起来喝酒呀!”
众答:“喝酒、喝酒,我们给铁峰哥陪礼!”众人拥铁峰走往作坊。
13--29.竹制品作坊里。白天。
众人拥铁峰进入,水生向着正在忙碌的人们:“青竹的大哥来了!青竹、青竹!”
青竹抬头,正好与铁峰照面,四目相遇,青竹热泪盈眶:“铁峰哥!”
铁峰冷峻落寞的面容:“青竹,我要单独和你说话!”
青竹理解地点头。二人慢慢往外走。
众人理解的目光……
吴桐惊讶的目光……
阿芹关切的目光……
13--30.吴家村小溪边。白天。
溪流潺潺,秋风轻轻,竹林摇曳,给铁峰与青竹的谈话增添了秋的气氛。
铁峰:“青竹,当初我答应过你爷爷,要好好照顾你,如今,你过得到底怎样?”
青竹抬起脸,已是热泪盈眶:“铁峰哥,我大难不死,还算好吧!”
铁峰:“不!他们救了你,你欠他们的情,给他们一笔补偿金就可以了!犯不着把自己捆死在这里!”
青竹:“说实在话,我……我是欠他们的太多了,于心不安啊!”
铁峰:“欠多少?你说说,到底欠多少?我打工挣了钱,赔给他们!”
青竹:“钱?我欠的是——一条人命!”
铁峰:“啊!一条人命?”
青竹:“铁峰哥!为救我桂莲姐头撞山岩,失血过多抢救不回了,杨妈妈守寡带大的女没有了;桂莲姐正是在过门的新媳妇呀!吴桐的新郎也当不成,一村人的喜酒成了丧宴,你说我能拔腿就走吗?”
铁峰:“有这么凑巧的事!”
青竹:“唉!吴家为这场婚事还负债累累,我又怎忍心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呢!”
铁峰点头:“唔!若是一赔钱就走,那也太……太忘恩负义了!可是,你也该回月亮村呀!为了找你我满世界跑,都急火攻心了!”
青竹:“我回了,当时找不到你。我知道,铁峰哥一向是疼我、护我的!你贴的寻人启事我看到了。”
铁峰:“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当人家的媳妇?”
青竹:“名义上的。”
铁峰:“那个阿桐,就是你的丈夫?”
青竹:“也是名义上的。”
铁峰:“名义上的?名义上的是什么意思?”
青竹:“为了安慰老人,为了给乡亲们一个说法,我……我只能答应阿桐,作一年名义上的夫妻。”
铁峰恼怒地:“什么?真的跟那个阿桐?”
青竹点头不语……
铁峰一惊,不敢相信:“那……那你们……你们同房了?”
青竹坦诚地望着铁峰:“铁峰哥,你要相信我!”
铁峰狠命地抓自己的头发:“可……可是……你、你……?”
青竹:“铁峰哥,当我孤零零一个人,面对要我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的时候,我……曾经不想活了!”
铁峰:“是他们强迫你的!强迫婚姻是犯法的!我要报公安!抓他们!一起算总帐!”
青竹:“不是!阿桐没有强迫我。”
铁峰:“这么说,你是自愿的?”
青竹:“我……也不自愿!”
铁峰:“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
青竹:“在那种情况下,换了谁也不会明白的!铁峰哥,我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答应过铁峰哥,要跟他一起在月亮村盖好新房子、办工厂,和乡亲们一起过上好日子……我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呢!为了救我,年轻漂亮的桂莲姐死了,我再死,怎么对得起她呢?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疼我、爱我的铁峰哥呢……”青竹已是泪流满面。
铁峰:“青竹,你……糊涂啊!”
青竹泣不成声:“呜……”
铁峰于心不忍:“唉!细想起来,这事也不能怪你……青竹,青竹!”
青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嗯?”
铁峰:“我是为你担心啊!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伴着个粗头楞脑的大男人……”
青竹:“阿桐哥为人厚道,心肠还不坏。”
铁峰:“再老实的人也……咳!”
青竹:“铁峰哥,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铁峰以拳击头:“青竹,这对我太残酷了!”
青竹:“铁峰哥,给我一年时间,我会把所有的债都结清了。一年后,我会完完整整地回到你身边。”
铁峰:“还要一年?太可怕了!”
青竹:“真的!到那时,我会加倍还给你!铁峰哥,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你……你原谅我吧!”
铁峰痛定思痛:“青竹,我连自己都不能原谅!”
青竹惊愕:“铁峰!”
阿芹跑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铁峰哥、铁峰哥!”
铁峰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什么事?”
阿芹:“村里说要请你喝酒。”
铁峰不耐烦:“我知道了!”
阿芹:“青竹姐,你们谈得怎样了?”
青竹惊讶:“你是……?”
阿芹:“我叫阿芹,是……”
铁峰:“是我打工时认下的干妹子。”
阿芹:“我跟铁峰哥学技术,是他徒弟。”
青竹诚恳地:“阿芹,我现在身不由已,你帮我好好照顾铁峰哥,好吗?”
阿芹点头:“青竹姐,你放心,我一定做好!你不知道,铁峰哥为找你吃了好多苦!”
青竹安慰地:“我知道,还有你,也受累了,我都知道。不要紧,往后会越来越好的,啊?”
阿芹情不自禁地抱住青竹:“青竹姐,你真好!”
铁峰神色凝重地掏出铜蛙交给青竹:“青竹,这个还给你吧,愿你吉祥、平安!”
青竹双手接过:“铁峰哥!”青竹捧着铜蛙锁贴到脸上,泪如雨下……
铁峰:“别哭、别哭!只要你平安就好!”
青竹:“铁峰哥,你……你能不能来帮帮我呀?”
铁峰一惊:“帮你?怎么帮?”
青竹:“帮我办厂、挣钱还债……”
大出铁峰意外:“这……你得让我想想……”
青竹:“铁峰,我最需要你的帮助……”
“这……这对我太残酷了!”铁峰硬着心肠扭头走开……
“铁……你……”青竹看着铁峰离开,泪如雨下……
阿芹:“青竹姐……!”
青竹抽泣着与阿芹相拥。
溪流潺潺,呜咽声声……
13--31.吴老四家堂屋。夜晚。
堂屋中央是几张木桌拚成的大桌,酒菜均已摆好,众人围坐:二叔公居首,一边是吴老四、吴桐、青竹……另一边是铁峰、阿芹,及水生等,其余的乡亲就坐在堂屋外的桌上……这是侗家特有的合拢饭。
吴老四:“各位乡亲:二叔公早就交待过了,若是青竹娘家来人,一定要盛情款待!今日青竹的大哥从月亮村来家,我按侗家习俗摆下合拢饭!请乡亲们一同来喝酒!”
二叔公站起来:“苍天有眼,大水为媒,给吴家村送来青竹,这是老四家的福气,也是全村的好事呀!”
众乡亲附合:“是呀是呀!”
二叔公:“青竹贤惠能干、心灵手巧,带着乡亲们做竹器,听说大家手上宽裕多了?”
众:“是呀是呀!”
二叔公:“是嘛!当初我就说这是天意嘛!来,我敬娘家哥一杯!”
铁峰心烦意乱,脸上却毫无表情,这急坏了青竹,她焦急地瞪着铁峰,欲言又止……
吴老四:“亲家哥,二叔公一向不轻易敬酒的啊!”
阿芹扯铁峰衣袖:“哥!二叔公敬酒!”
铁峰猛醒:“唔、唔……”匆忙举杯。
二叔公:“来,主先客后,喝!”二叔公带头一饮而尽。
众人干杯。
吴老四:“满上。第二杯是串杯酒哟,来!”
二叔公带头拿铁峰的酒,铁峰拿阿芹面前的酒,阿芹拿水生的酒,依次递下,直到吴老四拿起二叔公的酒:“喝!”
众人干杯。水生带头,唱起酒歌:
侗寨米酒喷喷香,
亲家兄弟慢慢尝,
酸鱼酸肉由你吃,
姻亲好合百年长!
歌声中众后生轮番向铁峰敬酒。
二牛唱:“一敬大哥最豪爽,”
老肥唱:“二敬大哥体安康;”
大杠拉过吴桐与青竹。
唱:“三敬大哥疼阿妹,
有你支持才成双。”
铁峰虽苦笑却来者不拒,借酒浇愁,举杯狂饮,不一刻已有醉意。
青竹尴尬,吴桐举杯为青竹掩饰:“铁峰哥,我格外敬你一杯。我们在镇上见过!”
铁峰点头:“见过、见过。”
青竹惊讶:“你们见过?”
铁峰接着对吴桐:“老板要我拦你回头,你说——”
吴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铁峰:“哈!不是冤家不碰头!”
青竹一惊。
铁峰:“来!干!”
吴桐:“干!”
青竹松了口气、仍与阿芹担心地看他们喝酒。
铁峰:“吴桐我告诉你,青竹她胃不好,只能多餐少吃,肚饿了会泛酸水。”
吴桐:“哦!我记着。”
铁峰:“还有,她小时候跌伤,左脚跟落下风湿,一到霉雨天就疼,你要用热水泡、热毛巾敷才能解痛!”
吴桐:“我记着。”
青竹亦喜亦悲,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铁峰,不知他会再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铁峰一把拉过吴桐:“你要是不好好待青竹——我对你不客气!”
青竹过来提醒吴桐:“吴桐,你要多理解他!”
吴桐点头:“我懂、我懂!”
铁峰又冲过来,被阿芹拖住:“哥,你喝多了,少说两句吧!”
铁峰挣扎:“谁说我喝多了!”
阿芹:“好,那我敬你!”阿芹唱:
“兄长敬罢小妹来,
端杯甜酒上高台,
今日饮杯成双酒,
早种牡丹夜望开。”
众人喝彩:“好!交杯酒!交杯酒!”
青竹紧张地盯着铁峰,看他如何表态。
铁峰唱: “雨不下透苗不栽,
酒不喝够不开怀;
哥妹本是并蒂莲,
只为洪水两分开!”
青竹神色凄然。吴桐为青竹挟菜,示意她吃菜。青竹感激地点点头。
铁峰与阿芹饮交杯酒。众人喝彩。
青竹:“哥,我也敬你!
唱: “锡壶筛酒白瓷杯,
酒到面前哥莫推,
若还体谅小妹心,
哥是神仙饮半杯!”
众后生:“唱得好!”
铁峰唱:“喝酒就要喝满杯,
连情生死只一回;
只要阳雀开心笑,
鹩哥醉死不后悔!”
众后生兴起手舞足蹈,击节合唱:
“喝酒就要喝满杯,
侗家甜酒醉心扉,
今夜喝下交心酒,
梦里笑醒好几回!”
歌声毕,众人开怀大笑:“哈哈哈……”
吴桐冷静的笑;
阿芹惶惑的笑;
铁峰无奈的笑;
青竹苦涩的笑……
13--32.吴家村渡口。夜晚。
青竹打着火把前行,吴桐与阿芹架扶着铁峰走下码头。
铁峰醉眼朦胧,人却清醒,他上船前对青竹说:“青竹,你多保重!有事情一喊我就来的!你、你、你是我的好妹子,我……我对不起你!”
青竹声音哽咽:“哥!你要相信我!你要谅解我呀!”
铁峰摆手,示意青竹回去。
阿芹:“青竹姐,你们请回去吧!我会照顾好铁峰哥的。”
吴桐安排铁峰坐好,下船接过火把,搀青竹返身……
小船徐徐离岸,铁峰扶栏,目送火把渐上台阶……
青竹回首哀怨地一瞥……
铁峰伤心致极,泪容满面:“青竹、青竹,你糊涂啊!”
铁峰呕吐、咳嗽……
阿芹急忙为铁峰抚背:“哥!你怎么样?”
铁峰摆手后指向河岸…
高高的河岸上。目光所及,孤独的火把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中……
13--33.青竹的房间里。夜晚。
青竹将红丝线穿过铜蛙的孔眼,慢慢打结,挂好在脖子上,又捧起铜蛙沉思默想,泪流不止。
吴桐端了盆热水进屋,见状忙安慰青竹:“青竹,不要难过,铁峰肯定是误会了。这事情换了哪个男人,都不会想得通的!油里渗不得水,米里兑不得沙,你比我有文化,你应该晓得,心里头这份感情,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铁峰这样对你,正表明他心里在意着你。你就莫沤气了,好好休息吧。”
青竹点头,放下铜蛙,接过吴桐递来的热毛巾擦脸,然后躺下。吴桐端盆出房。
13--34.吴老四的房间里。
吴老四在床上鼾声阵阵,不时咂巴着嘴发出梦呓:“亲家哥……干杯!……喝!”
13--35.吴桐的小房间里。
吴桐已在地铺上躺下睡熟。
13—36.青竹的房间里。夜晚。
青竹在床上转身,再把铜蛙握在手中,耳畔响起吴桐的话音:“铁峰这样对你,正表明他心里在意着你。你就莫沤气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要发工资给乡亲们呢……”
青竹安心地合上眼皮……
侗家女哀婉的歌声:
三尺白布染成蓝,
染蓝容易漂白难;
连情本是哥心愿,
丢情也要妹心甘;
妹不心甘不放手,
妹不放手哥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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