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9－1．月亮村路口。白天。

轰隆的一声巨响，飞沙走石，挡在路边的一块大岩石被炸开了。硝烟过处，传出哨音和显现小红旗的挥舞……

聚集在村口远观的男女老少们，发出一阵欢呼声：“修路了！修路了！”

金升感慨地：“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开工了！”

秀水：“一旦修好大路，月亮村就方便多了！”

德龙：“铁峰哥立了头功呀！”

树宽：“是呀，他下山找青竹，找回一笔修路的款子哦！”

三婶：“嗨！你别看铁峰平时闷头鸡似的，没想到他还办成件大事哩！”

金升：“我们想了好几年都办不成，铁峰他不声不响还做到了！”

赖嫂嘻笑着说：“这才是，叫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呢！”

三婶白了赖嫂一眼：“拱屎虫打阿欠，一张嘴就臭气熏天！你就没有句好话吗？”

赖嫂讪讪地：“那……红花不香，香花不红，得了吧？”

树宽：“我看铁峰哥是又香又红！”

众人附和：“是呀是呀……”

赖嫂：“嘿嘿……”

三婶盯着赖嫂：“我看你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赖嫂气极：“你……”

金升：“别吵了别吵了！乡亲们，放炮也看了，高兴话也讲了，牛耕田、马拉车，减灾自救，各人还做各人正经事去。”

赖嫂拦住：“金主任，他们修路队不招民工吗？我家武阁……”

金升：“我问过了，他们有劳力，不用招人，武阁再等机会吧，啊？”

赖嫂脸色难看。

三婶：“赖嫂，你别丢下个苦瓜脸难看！全村没有哪个后生被招去修路，你们家，一点亏都没吃！”

“好好，算我石灰抹嘴，白说了！” 赖嫂转身就走……

金升：“修房队的跟树宽走了！”后生们随树宽而去。

众乡亲也纷纷离开村口……

金升：“秀水，你等一下。”

秀水不解地望着金升，金升拿出封信：“秀水，你看看。”

“谁的信？满月来的？”秀水接信看。

　　满月的画外音：“……走出山村，我眼前展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我觉得人应该往前看、往高处走，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金升指着信：“你说，满月这是什么意思？”

　　秀水：“具体她没说，看来是唱歌很顺利，或许是是挣到了钱。一个妹崽家下山空手打拚，能站稳脚跟就很不容易，金升，你该为她高兴才是呀！”

　　金升犹豫着：“高兴？可是，我总觉得高兴不起来……怎么说呢？她这话好像金鸡展翅，要远走高飞似的！”

　　秀水：“是有那么层意思，不过鸟飞困了总会回窝的。现在她年轻，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金升，你就不要胡想瞎猜了。藤牵树，树挂藤，只要互相牵挂着，情感还会越来越牢固的。”

　　金升叹气不再说话。 

　　9－2．游乐场。白天。

　　衣着鲜艳的丽娜与满月在游乐场里，各驾一辆碰碰车在嬉戏，丽娜快速地撞向满月，躲避不及的满月连人带车被碰个正着，满月尖叫着也撞向丽娜……二人一阵忙乱、欢笑。

　　稍事休息，二人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聊天，丽娜：“满月，听说你在村上还有个未婚夫？”

　　满月点头：“是呀。”

　　丽娜：“别做蠢事了？”

　　满月惊讶地：“怎么是蠢事呢？”

　　丽娜：“像这样想玩就玩，想穿好的就穿好的，一个人多自在呀！你七早八早就给自己戴上订婚的马笼头、紧箍咒，不是蠢事是什么！”

　　满月：“我是不主张早早结婚的，成了家，生儿育女，我的歌星梦也做不成了！”

丽娜：“对嘛！来，我们坐飞天轮去，好爽神的！”

二人登上飞天轮，在半空中高兴地尖叫着，十分开心……

9－3．南珍贸易公司办公室里。白天。

办公室比以往整洁了许多，架上的文件、资料等都摆放整齐，秩序井然。

伙计甲拿着一封快件进来：“经理，你的快件。”

“唔。”廖强接过拆开，看完后交伙计甲：“归档。放好了。”

伙计甲将信件放入文件柜里，讨好地说：“经理，你请了满月来当秘书，她真能干，什么事都弄得整整齐齐，有条有理的。”

廖强自得地：“我的眼光还能有错？”

伙计甲：“她可是又漂亮又能干啊，经理，你是准备培养老板娘的吧？”

廖强故意生气：“胡扯什么呢！去去去！”

伙计甲咋舌作了个鬼脸离开。

廖强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9－4．大岭县街市。白天。

　　满月与丽娜刚从一家贸易商行出来，满月将一份合同放入皮包中，心满意足地说：“丽娜，我该怎么谢你？你又帮我拉了这一单生意，”

　　丽娜：“姊妹间，再说这种话就俗气了。哎，你跟我说老实话，你那个廖老板怎么样？”

　　满月：“蛮好的呀，他是我们村最先富起来的人。”

　　“怎么样？”丽娜坏笑着问，“老板和女秘书，十有九是这个的。”丽娜作了个双指并排的手势。

　　满月：“嗨，人家是有未婚妻了的。同村姐妹，小学老师。”

　　丽娜以大惊小怪的眼神打量满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老土呀！别像个出士文物似的，一肚子旧观念。我跟你讲，如果幸福向你走来了，就要死命抓住，不能让它溜走！”

　　“唔？”满月有所触动。

　　丽娜一把将满月拽到路边，二人边走边说：“超妹，本姑娘当初就是快刀斩乱麻，一脚把原来那个小科员给踹了，果断地抓紧白总这条线，要不哪有今天呢！”

　　这回轮到满月惊讶了，她望望丽娜，似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她索性挽起丽娜的臂弯，二人说着体己话，渐行渐远……

9－5．县城酒楼的包厢里。夜晚。

　　节奏感渐强的音乐声中，是一桌颇为丰盛的酒菜，却是只有两名食客：廖强与超妹。

　　廖强举杯：“满月，祝贺你又签下一份合同，干杯！”

　　超妹：“廖强哥，我改名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叫我满月！满月、满月，好俗气呀，人家还以为是坐月婆子出笼呢！”

　　廖强笑：“好好好，超妹姑娘！感谢你对本公司的支持，我廖某人先干为敬！”

　　超妹很有姿势地一饮而尽，亮出杯底。

　　廖强：“好！果然是文秘班的高材生，风度大有长进！”他斟满酒接着说，“跟了我没错吧，又长学问，又多挣钱。喏，这是给你的——四千。”廖强递过一个厚实的信封。

　　超妹惊讶：“怎么是四千？合同总金额才两万九呀！”

　　廖强笑笑：“三千是提成，还有一千是特别奖励。”

　　超妹眉开眼笑地接过放入包中：“那多谢了！廖强哥关照我，我也给你带来好运呀！”

　　廖强：“为往后更好的合作，水涨船高，干！”

　　超妹：“干！”

　　廖强：“今晚我特地不开车来，为的是喝个痛快，来他个一醉方休！”

　　超妹：“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9－6．大岭酒楼包厢里。夜晚。

　　桌上杯残狼籍，超妹已经微醺，却依然举杯频频，口齿不清地说：“干、干！”

　　廖强：“你醉了，超妹！”

　　“谁说我醉了？（哼唱）你讲我醉我不醉，好酒还可以六七杯！”超妹唱毕又要自干一杯，被廖强抢下酒瓶。

　　廖强：“服务员！”

　　服务员进来：“什么事？”

　　廖强：“埋单！顺便拿两把热毛巾来。”

　　服务员：“好的。”

　　超妹：“埋单是……是我的事，我请你！不准你你……掏……腰包……”说时取出皮夹，我——有奖金！”

　　廖强：“好好好，你出你出！”廖强陶自己的钱付帐，然后帮超妹将皮夹放好……

　　9－7．马路上，灯火阑珊。

　　廖强架着超妹步履蹒跚。

　　廖强伸手拦下的士，将超妹扶进车中。

　　的士在路上疾驰。

　　9－8．南珍贸易公司小楼。

　　的士在小楼前停下。廖强付了车费，将超妹架上楼。

　　廖强从超妹的皮包里掏出钥匙开启超妹的房门，他又为超妹脱去鞋袜，抱她上床。

　　超妹因酒醉而潮红的面容格外动人。

　　廖强兴奋地注视着超妹丰满的胸部，他惶惑地回首张望，终于下了决心，返身去关上房门，回到床前……

9－9．南珍公司超妹的卧房。早上。

光着膀子的廖强从床上醒来，身旁是仍在酣睡的超妹，她那圆润的胳膊也伸在被单外面，光滑的背脊正向着廖强。廖强慌乱的起身穿衣，惊醒了超妹，超妹揉着腥松的睡眼，发出极不情愿的埋怨声：“困死了！吵什么吵！”

廖强神色不安地道歉：“超妹，昨晚是我喝糊涂了，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对不起你呀！”

超妹“啊”地尖叫一声，惊恐地坐起来，急忙抄起被单护住裸露的上身：“是你呀？廖强！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廖强跪坐在床上恳求着说：“超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金升！当时，你那么漂亮，我…我管不住自己了！”

超妹捂住脸呜咽：“事情都这样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以后怎么办？我怎么有脸见金升、见秀水？”

廖强打自己的嘴巴：“我糊涂、我混蛋！你打我、骂我、罚我……都行！”

超妹似乎渐渐地冷静下来：“廖强，开弓没有回头箭，就是杀了你也挽不回呀！”

廖强苦着脸说：“那怎么办呢？那怎么办呢？”

超妹放开捂脸的手，泪眼汪汪地瞪着廖强：“廖强，事到如今，我怪你也没有用。”

廖强不敢相信：“真的？超妹，你真的不怪我吗？”

超妹抓着廖强的胳膊说：“那你要保证以后对我好，要帮我实现当歌星的愿望？”

廖强如蒙大赦：“我保证、我保证！我发誓！”

超妹捂住廖强的嘴巴，娇嗔地说：“记在心里就是了，谁要你发誓呀！”

喜不自禁的廖强趁势抱住超妹，重又把她扑倒床上……

　　9－10．桂林桂海度假村厨房里。白天。

　　灶台上炉火熊熊，气雾迷漫，两名大厨正不停地忙碌着，东头那位年近四十的师傅显然是捷足先登，他托着盘子一溜小跑似地窜出去。

　　这边的阿芹着急起来：“哥，还没好吗？”

　　身着炊事员衣帽的铁峰不慌不忙地说：“火候没到，急也没用。”

　　9－11．餐厅内。白天。

　　一张长桌前，区家三人正襟危坐：居中的是父亲区富贵，五十开外；右边是他儿子区家骏；左边是女儿区家骊，他俩都是总经理老爸的助手。　

　　老师傅送到包子，报下名字：“肉馅汤包。”

　　区富贵示意动手：“家骏，尝吧。”

　　区家骏一口咬下，汤汁四溅，被烫得哇哇大叫，把包子尽行吐出，老师傅惊退两步，歉疚地说：“请慢点用。刚出笼的汤包，外热内滚。”

　　区家骏狠瞪一眼，把筷子扔掉，不吃了。

　　区富贵慢慢地吃；区家骊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尝。

　　区富贵点头表示：“味道不错，外观造型也还好。家骊，怎么样？”

　　区家骊点点头说：“还可以。”

　　一旁侍立的老师傅显然松了一口气。

　　区富贵：“你准备下一个品种吧。”老师傅退下。

　　9－12．厨房里。

铁峰正揭开蒸屉，一股烟气腾然升起，眨眼间铁峰取出三盘汤包搁到托盘上，早已候立一旁的阿芹急忙端起，铁峰说：“赶快！趁热！”

　　阿芹转身奔出……

　　9－13．餐厅。

阿芹将汤包分置各人面前，同时报上点心名字：“双色汤包。”

　　三人细看，每只碟子内都有两只一白一黄的小汤包，香气扑鼻，皱褶精致、小巧玲珑，让人垂涎欲滴。区家骏咂咂嘴巴，不等区富贵打招呼就动了筷子；

　　区家骊看到哥哥动手，也不甘落后吃起来；

　　区富贵毕竟老道，他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分别点着白包子和黄包子说：“这是猪肉馅的；这是羊肉馅的。”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起来。

　　不一会，三人均已吃完，彼此对视一眼谁也不说话，表情怪怪的，阿芹悬着心一直紧盯着他们……

　　区家骏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芹；

　　区家骊也看着阿芹；

　　区富贵脸上毫无表情，突然对阿芹冷冰冰地说：“去叫你师傅来。”

　　阿芹赶紧奔回厨房。

　　片刻后铁峰出来。区富贵似觉面善，盯看铁峰良久。

　　区家骊介绍：“爸，这就是铁峰师傅。”

　　区富贵问：“铁峰师傅，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啊？”

铁峰：“不会吧，老板，我是昨天才到度假村的。”

区富贵：“嗯。铁峰师傅，从来汤包都是猪肉馅的，你怎么弄个羊肉馅的出来？”

　　铁峰神色自若，说：“区老板，这有三个原因，首先，羊肉温补，味道鲜美还胜过猪肉；二是我学艺的地方盛产牛、羊肉，当地人吃牛、羊肉多；三是回族同胞不吃猪肉，要考虑到他们的口味。”

　　铁峰的回答更赢得区家骊的好感，她盯着铁峰说：“你在哪里学的艺？”

　　铁峰看看这位年轻的副经理，说：“西安鸿源盛酒楼。”

　　区富贵说：“那可是名响西北的大酒楼啊？”

　　铁峰听出区富贵的话外音，微微一笑解释说：“当初我服役时，参加‘军地两用人才培训班’，专门请鸿源盛的大厨当老师，然后在那里实习三个月。”

　　区富贵又问：“此后在哪里高就？”

　　铁峰说：“当过半年的炊事班长。我是汽车兵，复员后回家乡跑车。”

　　区家骊：“哦，那你这羊肉馅汤是怎么弄的？”

　　铁峰笑笑说：“道理是和猪肉馅汤一样的……至于具体的技术过程嘛……”

　　区富贵打断铁峰的话说：“你不用说了，你们这一行的规矩我知道，老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吧？”

　　铁峰又笑笑：“老板多虑了。师傅教我们一个班四十人，毫无保留，他照样当他的特级厨师，名满全国。只是现在一时半刻也讲不清楚……副经理若真有兴趣，我可以另找时间慢慢讲。”

　　铁峰不亢不卑的回答十分得体，区富贵扫了儿女们一眼，摆摆手示意不必说了：“铁峰师傅学自名师，身有特技，我们当然欢迎，希望接下来的比试你多露几手，请准备吧。”

　　铁峰离去。接下来是铁峰与老厨师送上小食的叠影：各种南北小食鱼贯而上，区氏三人大快朵颐，尝的满头冒汗、对铁峰与阿芹竖指称赞……

　　老师傅及另外两名厨师怏怏离去。

　　区富贵：“铁峰师傅，你初试表现出色，留下试用三天。若试用合格，我们立即签约。”

铁峰与阿芹击掌相庆。

9—14. 度假村大门口。白天。

度假村挂出“南北口味，双色汤包”的大幅广告；

9—15. 厨房里。白天。

铁峰与阿芹在厨房中忙碌……

9—16. 度假村餐饮部。白天。

食客如云……

9—17.区家骊的办公室。白天。

区家骊结帐，面对一大叠钞票笑逐颜开……

　　9－18．经理室内。白天。

　　区富贵和子女均正襟危坐，一付郑重其事的样子。铁峰则站在当中，面对三人。

　　区富贵对铁峰说：“试用三天，你的厨艺我们很满意，现在决定正式聘用你，月薪一千五百元，吃、住都有安排，你同意就在合同上签字吧。”

　　铁峰说：“我有个要求，希望你们一起聘用阿芹。”

　　这话引起家骏的兴趣：“爸，我看可以。”

　　区家骊的神色颇为紧张：“她是你的什么人？”

　　铁峰：“她是我干妹子，工作助手。”

　　区家骏、区家骊同时松了一口气，区家骊说：“爸，我看可以。”

　　区家骏：“那就收在客房部吧！”

　　区家骊：“不！一起收在餐饮部！”

　　二人相持不下，同时望着区富贵，要他裁决，区富贵看看铁峰，说：“好吧，给大厨当助手，月薪五百、包吃住。”

　　铁峰：“那谢谢了。”

　　9－19．度假村晒衣场上。白天。

　　阿芹在凉晒衣裳，看得出有几件是铁峰的。

　　区家骏走过来明知故问地：“阿芹，帮谁洗衣裳啊？”

　　阿芹：“铁峰。”

　　区家骏：“铁峰是你什么人呀？”

阿芹：“我哥。”

　　区家骏：“怕是情哥哥吧？”

　　阿芹不甘示弱：“是又怎么样？”

　　区家骏嘻皮笑脸地说：“那就太可惜了！你这么漂亮一个妹崽家，怎么跟一个做饭的要好呢？”

　　阿芹：“做饭的怎么了？没人做饭你吃什么！”

　　区家骏：“哎呀，我不替你抱屈吗，一个穷手艺人，这年头——日子难过啊！”

　　阿芹：“只要心好，我看他也不会穷一辈子！”

　　区家骏过来扯扯阿芹的发辫：“可现在，就没钱穿金戴银、买品牌时装喽！将来老了，再有也晚了！”

　　阿芹：“哼！我看有些人，猫哭老鼠是假，狗馋骨头是真！”

　　区家骏：“哎呀，你还真说对了呀阿芹！我就是馋你怎么着？”

　　阿芹闪开身，一抖手中的湿衣裳，把区家骏惊了一脸水珠子：“厚脸皮！”

　　区家骏碰了一鼻子灰：“你！……”。

　　阿芹一搭衣裳，冷笑着扬长而去。

　　9－20．月亮村村委会内。白天。

　　电话铃响，秀水接听：“喂！是铁峰啊？你怎么一直没跟我联系呀？打过电话？哦……洪灾后线路一直不顺，有时通有时断……前两天才好一点…是的、是的…你在哪里？桂海度假村？好呀。我跟你说，青竹平安了……”

　　9－21．度假村办公室里。白天。

　　铁峰手握电话激动地说：“好呀好呀！我就说她一定活着的！”

　　一旁的阿芹也为之鼓舞：“青竹还活着，太好了！”

　　铁峰：“那她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秀水的声音：“她在千山坳吴家村……”

　　铁峰：“什么什么？千山坳？哪里呀……？”

　　电话里传出一阵沙沙的噪音，秀水的声音时大时小：“哎呀，电话里又听不清楚了，喂！喂……铁峰、铁峰，你等我的信吧。”

　　铁峰大声喊着：“那你快点写啊！”

　　铁峰放下电话：“阿芹，你看你看，千山坳、千山镇。我们就差那么一点点！”

　　阿芹为铁峰高兴：“有消息就好，有消息就好！”

　　铁峰：“那我还得去找她。”

阿芹感情复杂地点头：“嗯……是该去……”

9—22. 月亮村村委会内。白天。

秀水刚放电话，小石找了进来：“秀水老师，我奶奶病又犯了！”

秀水：“哦，我马上去！”

小石领秀水匆匆出去。

9—23. 月亮村小石的家。白天。

秀水与小石在急促地走着。来到小石家。

秀水：“奶奶，你觉得 怎么样？”

小石奶奶：“昨天你来我还没什么，今天就头晕得利害！”

秀水摸小石奶奶额头：“哦，在发烧。小石，你快去找金升叔，要他赶辆马车来。”

“唔” 小石跑去。

秀水：“奶奶，我背你去看医生。到乡卫生所去。”

秀水背上小石奶奶出门。下台阶时，秀水脚下打了个趔趄，她努力平衡才没滑倒，但腹部一阵疼痛，令她额头沁出冷汗，她咬着牙，摸了一下腰腹。背上的小石奶奶迷糊着嘟囔：“放下我、放下我、别背了……”

秀水：“没事、没事……”

9—24. 月亮村里的路上。白天。

金升赶着马车疾行。与背着小石奶奶的秀水相遇。

金升上前接下小石奶奶安放到马车上：“上车！”

秀水拉着小石一同爬上马车，金升挥鞭赶车，马车加速小跑起来……

9—25.卫生院里。白天。

小石奶奶已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一旁的小石轻声唤着：“奶奶、奶奶！”

秀水把金升拉到病房外，低声说：“医生说是急性胸膜炎，住院费我已经交了。”

金升神情严峻：“哦！”

病房传出小石的哭泣声：“奶奶、奶奶！”

金升：“这……”

秀水：“小石我照顾，像小石这样的村里还有好几个呢，他们父母亲也都外出打工了……”

金升拍脑袋：“哦！是、是，他们下山我知道，可没想到孩子！你看你看……”

秀水：“不要紧，我都家访过了，我把他们都管起来吧。”

金升：“那……要不我叫萝妹帮帮你？”

秀水：“不用、不用，她忙壮锦的事呢，青竹有交待的，要她先抓起来。”

金升：“那行。”

二人进病房里。秀水：“小石，别哭了，奶奶有大夫医治，很快会好起来的。”

小石奶奶含糊不清地：“小石、小石……”

秀水俯身下去：“奶奶，你就放心吧，小石跟着我呢！”

金升：“奶奶安心养病，有秀水老师照顾小石，啊？”

小石奶奶：“哦、哦……”

秀水：“小石，我们先回家吧。”

小石依依不舍：“奶奶！”

金升：“没事的，走吧。”

9—26. 秀水的小屋里。白天。

小木桌前坐了五名孩子，有男有女，都是6—9岁的学生，正在吃饭。

顽皮的小石并不安分，他吃完自己碗里的，就去捣鼓一名女孩子的碗，女孩子端碗避开，却碰着了相邻的另一名男孩子，那男孩的饭差一点洒了，男孩子生气：“你怎么碰我呢！”

女孩子：“是小石！”

男孩子：“就是你碰的！”

女孩子：“不是我！”

小石：“怎么怨我呢！”

男孩与女孩争吵，小石乘乱往女孩碗中放红薯皮，女孩发觉去拍小石的手，三人纠缠起来，另两人去劝解,拉拉扯扯争吵不休……

秀水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小男孩：“她碰我！饭也洒了！”

小女孩：“是小石捣乱！”

小石：“我没有！”

秀水查看，见小石碗已空，心中有数了：“都别吵了，坐好吃饭。小石，再给你加点。”

秀水往小石的碗里加饭、舀菜：“小石，你慢点吃，还有呢！”

其余的学生：“老师，我也加点、我也加点……”

秀水：“都加、都加！”

小石：“秀水老师做的饭菜真好吃！”

众同学：“是呀、是呀！”

小石：“比我奶奶做的还好吃！”

秀水：“是吗？那就多吃点！小石，往后要加就说话，不许捣乱哦！”

小石：“知道了！”

女孩子对男孩子说：“知道了吧？就他！”

小石做了个鬼脸。

女孩子：“羞、羞！”

秀水：“今天该谁值日？”

小石：“该我。”

秀水：“小石，那你负责收拾碗筷，洗干净。”

小石：“知道。”

秀水：“还有，七点钟开始做作业。大家听到没有？”

众孩子：“听到了！”

　　9－27．度假村办公室里。白天。

　　两父子的谈话显然已经进行了一阵子，但看来没有统一。区富贵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你看你，整天正事不好好干，就晓得搓麻将、赌六合彩！再这样下去，我这点家当都给你败光了！”

　　区家骏：“就是玩耍玩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书上还讲：小赌怡情哩！”

　　区富贵：“还小赌呢，客房部收的钱都让你输光了！要不是家骊的餐饮部赚钱，我都撑不下去了。再说，你也该收心成家了，我总会老的呀！还能管你一辈子？”

　　区家骏：“又没有合适的姑娘。”

　　区富贵十分诧异：“咦，你都换了几个女朋友了，难道就没有一个合心水的？”

　　区家骏灵机一动：“哎，有有有，眼前就有一个。”

　　区富贵：“谁？”

　　区家骏：“阿芹呀！我看阿芹还真不错。”

　　区富贵看着儿子，不相信地说：“什么时候又心血来潮了？”

　　区家骏：“爸，不是心血来潮，我这回是当真的啵！”

　　区富贵：“得了吧你！”

　　区家骏：“爸，真的，我是真的喜欢她！”

　　区富贵：“真的也不行！我看她和铁峰很好，你不能中间插一杠子。找个好厨师不容易！”

　　区家骏：“我问清楚了，他们不是恋爱关系！顶多嘛，也就是个师徒关系。爸，你要是能出面……嘿嘿……啊？”

　　区富贵琢磨了一阵，不由点头道：“嗯，你别说，这阿芹倒真是不错！比你前几个女朋友强多了，你看——小眯是赌徒；阿珍是个只晓得打扮的绣花枕头；赖彩美是个吸毒的……你以前都交些什么样的朋友嘛！”

　　区家骏：“哎呀，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嘛！我现在看阿芹好呀！”

　　区富贵：“阿芹当然好，勤俭能干，长相又靓，我看她呀，能粗能细，是个会当家的角色！”

　　区家骏：“爸，你答应了，我也就……嘿嘿……金盆洗手，不赌了！”

　　区富贵：“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区家骏：“我保证！我保证！”

　　9－28．度假村餐饮部经理办公室。白天。

　　区家骊正襟危坐，女会计呈上材料说：“经理，这是本周的营业情况，整个餐饮部的营业额和利润都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势头越来越好，销售量最大的是双色汤包，已经成了我们的品牌小食。”

　　区家骊喜形于色：“好呀，这个月我要好好奖励你们。”区家骊看看手表，接着说：“你把铁峰师傅叫来。”

　　“是。”会计离去并带上门。

　　区家骊取出镜子补妆，整整头发，然后翻看报表。

　　敲门声传来，区家骊放下报表，说：“进来。”

　　铁峰开门而入，区家骊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铁峰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忙捡查自己是否衣冠不整。

　　区家骊：“铁峰师傅，你请坐。”

　　铁峰稍显不安地坐下。

　　区家骊不紧不慢地说：“你工作一周了，感觉怎么样？”

　　铁峰：“还好。度假村条件很不错的。”

　　区家骊：“哦，员工们反映你工作也很不错，顾客们对你的手艺也还满意。如果营业额和利润大幅增加，我会考虑给大家奖励或者加薪水的。尤其对你这样能干的师傅。”

　　铁峰没有作声，他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上司要说些什么，只好静听下文。

区家骊：“桂海度假村在本地区是叫得响的民营企业，我们对员工的要求是比较严格的，比如在着装方面，上班按规定穿制服，这在员工守则里已经有明文规定了。”

铁峰忙打量自己的衣着。

区家骊接着说：“铁峰师傅，我不是批评你违反规定，上班时，你衣帽整洁，作得不错。”

　　铁峰眨眨眼，没作声。

　　区家骊站起来，清清嗓子，接着说：“我请你来是要提醒你，下班以后，你的穿着太随意，太不……工整了，这会影响我们企业形象的！”

　　铁峰正要张口，被区家骊一个手势制止了：“你不要跟我解释说没有这条规定。我要告诉你，因为我们是度假村，而你又是住在度假村的宿舍里，你虽然下了班，仍有可能随时出现在我们顾客的视线里。”

　　铁峰不得不点头。

　　区家骊板着脸，语气十分严厉：“为了提高你对衣着的理解和品味，我要求你去看一场时装表演，这是今晚的门票。这也是我对员工考核的一个方面。你可以走了。”

　　铁峰接过入场券细看，上面印着“少数民族时装展入场券”字样，他应了声：“是。”走了。

　　区家骊看着铁峰的背影想笑，忙捂住嘴巴。

　　9－29．演出场所大门前。晚上。

　　西装革履的区家骏四处张望，又频看手表，他在焦急地等人。他身后是大型歌舞诗《印象·刘三姐》的巨幅广告。广告下，是鱼贯而入的男女观众。

　　一名年轻姑娘走过来说：“大哥，你有退票吗？”

　　区家骏头也不回答：“没有。”那姑娘失望地走开。

　　预备铃声响。区家骏再一次看手表，自言自语地道：“这时候该来了啊，怎么回事哪？”

　　一男青年踱到身后悄声问道：“有退票给一张好吗？大哥。”

　　区家骏不耐烦地：“去去去！没有票！”

　　开场铃声响，区家骏再次张望寻找，回头看，门前已人声寥寥，他心有不甘的张望着转身走进……场内已经开始演出。

　　区家骏找到位子坐下，他右边的坐位空空荡荡……区家骏只好无奈地看表演。

9－30．少数民族时装展演会场外。夜晚。

前来观看表演的观众纷纷进场。

衣着艳丽、姿色可人的区家骊步入会场。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下，车门开处，西装革履的蓝主任、爱德华等相继下车。

蓝主任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领着爱德华步入会场。

9－31．少数民族时装展演会场里。夜晚。

爱德华、蓝主任步入就座。

区家骊径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观众们也纷纷就座。

剧场铃声作响。预示表演即将开始。

区家骊回头张望，没有见到她想要见的人，只好关注舞台。

　　台上的展演已经开始，身着西南部少数民族服装的模特在音乐声中登台亮相，观众随即报以阵阵掌声……

　　区家骊奇怪她身旁竟然空着一个坐位，她焦灼不安地向入口处张望，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铁峰，只好回过身看表演。

　　9－32．大演出场内。夜晚。

　　一个身影正悄悄地在走道穿插。女带票员用手电的光柱一指，让这位迟到者坐到空位上。

　　区家骏一扭头，发觉来人竟是铁峰，大为诧异……

　　铁峰坐下压低嗓子说：“对不起来晚了！”

　　区家骏十分扫兴却又无从发火，只得用手指指，下巴抬了抬，示意看表演。

　　舞台上，正是刘三姐展现身姿、激情浪漫的精彩画面……

　　9－33．时装展示会场里。夜晚。

音乐声舒缓优雅，是侗族服装展示时段。

　　阿芹手捏入场券，轻轻的坐在区家骊身旁。

　　区家骊盯着台上，口里却说：“怎么迟到了？要扣你奖金的。”

　　“扣奖金我也要感谢你！”

　　区家骊闻声扭头，见是阿芹，气的直翻白眼。阿芹却自顾唠叨下去：“我钻了三天也弄不到票，铁峰说，是家骊经理为了提高我们的水平，特地安排的。区经理，怪不得你总是那么会打扮，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漂漂亮亮的！”

　　这话不难听出是刻意恭维，可还是让区家骊很受用，她的脸色好多了，勉强笑笑说：“铁峰干什么去了？”

　　阿芹：“家骏经理硬拉他去看歌舞表演了。”

　　区家骊：“什么歌舞？”

　　阿芹：“《印象·刘三姐》。”

　　区家骊：“啊？铁峰可是餐饮部的员工！”

　　阿芹：“谁说不是呢！”

　　区家骊顿生疑惑：“我哥怕是请你的吧？”

　　阿芹：“好端端的他请我干什么？”

　　区家骊：“说不定他是看上你，想和你交朋友呢？”

　　阿芹：“你就别拿我开心了，大经理跟打工妹谈朋友？太阳从西边出了吧？”

　　区家骊：“那你要找什么样的朋友？铁峰那样的？”

　　阿芹：“哎，我哥可是有未婚妻了的！”

　　区家骊一惊：“啊？哪里的？”

阿芹：“他家乡月亮村的，是个百里挑一的美女！”

区家骊：“是嘛？”

区家骊还想打听下去，新一轮的服装展演又开始了，

9－34．舞台上。夜晚。

激越的音乐声后，登场的是正好是壮族服装展示。为首的女模特鲜艳亮丽，华彩照人……

主持人解说：“现在登场的，是壮族服装展示……壮族服装以造型优美，制作精巧闻名，尤其是壮族妇女的盛装和壮锦，其剌绣的精致、优美，堪称一绝……”

适逢女模特在前台作了一个亮相定格。

9－35．座位上。夜晚。

区家骊故意地：“比这模特怎么样？”

阿芹：“谁呀？”

区家骊：“铁峰的未婚妻？”

阿芹毫不迟疑地：“没她那么高，但绝对比她漂亮！”

区家骊将信将疑：“是吗？”

阿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说道：“当然！”

区家骊不得不咽下嘴边的话，和阿芹一同观看表演……

　　9－36．大表演场里。夜晚。

灯光骤明，曲终人散，观众们纷纷起立退场。

　　铁峰说：“太精彩了！区经理，谢谢你请我看这么好的演出！”

　　区家骏说：“阿芹她干什么去了？”

　　铁峰：“家骊经理要她去看时装展览了，不去要扣奖金的！”

　　区家骏：“啊？”

　　铁峰：“说是要提高员工着装水平，维护企业形象。”

　　区家骏：“度假村哪有这条规定？”

　　铁峰：“餐饮部有。”

　　“家骊她搞什么名堂？”区家骏眼里一片迷惘……

　　9－37．时装展示舞台上。夜晚。

随着乐曲风格的变换，一名身着瑶族服装的男模特上场。

9－38．座位上。夜晚。

不等主持人解说，阿芹兴奋地：“嗨！我们瑶家的！”

区家骊：“哦！你是瑶寨的！”

阿芹：“是呀，区经理，你去过瑶寨吗？圣堂山的云雾、会变色的杜鹃花……好美的啊！”

区家骊：“是吗？那——瑶家的后生哥也很精神吧？”

阿芹毫不含糊地：“那是。”

区家骊话中有话地：“这么说，你一定有瑶家后生的男朋友了？”

阿芹这下迟疑了：“这……原来有一个，吹了！”

区家骊大感意外：“为什么？”

阿芹：“谈不拢呗！”

区家骊：“怎么会呢！像你这样的靓妹，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阿芹自嘲地：“哪个追？黄蜂锥！”

这下两个人都笑了。

区家骊：“那你是想回瑶山找呢？还是在外面找？”

阿芹：“这……我还没仔细想过……随缘分吧。”

区家骊：“那倒也是。比方说我妈就是壮族的，我爸是汉族的，他们过了几十年，也是恩爱夫妻啊！”

阿芹听出了区家骊的弦外之音，故意说：“是呀，只要讲得来，有缘分，民族都不论的，我铁峰哥就是壮族的，他疼我比疼他亲妹子还亲！”

区家骊一时语塞：“呵……”

阿芹反守为攻：“区经理，像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也不谈朋友呢？是不是要当女强人呀？”

区家骊颇为反感地：“我最讨厌‘女强人’这三个字了，《水浒传》里说的‘强人’就是强盗、土匪，这‘女强人’不就是女强盗、女土匪吗？拿这种称呼来套在事业有成的女士身上，这合适吗！”

阿芹：“对对对，区经理真是与众不同！”

9－38．舞台上。夜晚。

音乐声再次变换，这次是苗族的服装上场，二人被那多姿多彩的服装吸引，谈话暂停……

苗族服装的展示博得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模特们行礼示谢，主持人直至前台，在除闭的大幕中宣布：“晚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大堂灯光复明。

9—40. 月亮村秀水的小屋里。夜晚。

房间里多添了一张临时的床，小石等三个男孩躺在床上。另一张床是秀水用的，已躺着了两名女孩。他们都没睡。

小石轻声地：“哎，等我爸妈挣钱回来盖了新房，你们都到我家去睡！”

男孩甲：“吹牛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石：“真的！我爸妈一间房，我奶奶一间房，我个人也有一间房！”

男孩乙：“我看秀水老师这里就蛮好的！比我家暖和多了！”

女孩甲：“是呀，秀水老师的被子好干净啊！”

女孩乙：“是呀，明天我们摘一点茉莉花来放在被子里，让秀水老师也闻到花香。”“

女孩甲：“好呀！”

小石：“我不送花，要送我就送一只大肥鸡，让它天天下蛋给老师吃！”

男孩甲：“对，送一只大母鸡！”

女孩甲：“送花！”

9—41. 秀水家的堂屋里。夜晚。

秀水正在油灯下改作业。听到屋里的说话声，忙劝止：“哎！是谁还说话呢？明天不想上课了？”

9—42. 秀水的房间里。夜晚。

小石很严肃地：“我值日，不准再说话了！谁再说话罚他起来抄五遍课文！”

孩子们不敢吭声了，纷纷睡下。

山村的夜很静，只听得见秀水的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

　　9－43．度假村总经理办公室里。白天。

　　区富贵坐在桌后，区家骏和区家骊赌气地各站一边，显然是争吵还在继续，余怒未消。

　　区家骏：“爸，原来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那知道家骊来这一杠子，不怪她怪谁呀？”

　　区家骊：“我还怪你呢！你是猪八戒吃西瓜倒打一耙，坏了我的事！”

　　区富贵：“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行不行？老话说，家和万事兴！不就是为了看一场歌舞演出嘛，值得这么大动肝火吗！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到底是一时心血来潮呢，还是棒槌吹火一头热呀？”

　　区家骏：“爸，火到猪头烂，香烧够了佛才显灵，人也是一样的。再说，凭条件我们是低就，他们是高攀，没有理由不愿意呀！”

　　区家骊：“爸，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你同意了，总还有机会的嘛！”

　　区富贵：“论年纪你们都该成家了。可这两个人才来多久，你们知根知底吗？家骊，不是我说你，当初那个马小威你不一眼就看上的吗？怎么不到两个月就‘拜拜’了？”

　　区家骊：“爸，那是你拉的线、搭的桥，你说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他爸是什么局长，跟我家才般配，哪晓得他是个花花公子！”

　　区富贵被揭了短处，颇为尴尬：“这回是你自己找的哦！”

　　区家骊说：“我觉得铁峰人本分、能干，身体也好。”

　　区家骏不失时机地揶谕一句：“怕是人长得帅吧？”

　　区家骊瞪了一眼，立即反击：“帅又怎么样！好马配好鞍，好女配好男！”

　　区富贵急忙制止：“好了好了，别吵了。凭心而论，这两个人的确不错，一个是好厨师，正所谓伙头军易得，大厨师难求呀；一个是勤俭持家女，打灯笼也不好找。真要是天作之合，如愿以偿，我这份家业也就放心的传给你们了！”

　　二人喜出望外：“爸，有你出面最好了！”

　　9－44．总经理室内。白天。

区富贵靠坐在老板椅上，门外传来敲门声。

区富贵：“进来！”

阿芹推门而入：“总经理，你找我？”

区富贵：“阿芹姑娘，你坐。”

阿芹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区富贵：“你上班半个多月了吧……”

阿芹：“十七天。”

区富贵：“对，准确的说就是十七天，习惯吗？”

阿芹点头：“还好。”

区富贵：“家骊跟我说，你吃苦耐劳，很能干的。看来，当初铁峰师傅极力推荐你，我们决定聘你，都还是做对了。”

阿芹琢磨不出区富贵的用意，于是说：“多谢总经理看得起我。”

区富贵：“好了，别的不多讲了。找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情。”

区富贵漫不经心地点火抽烟，阿芹则多少有些局促不安，只好静等下文。

区富贵接着说：“火车站对面，有一间迎宾餐馆，从明天起，你就到那里去。”

阿芹不解地：“派我到那里打工？”

区富贵：“不不不，派你去那里搞调查。”

阿芹：“派我去？不合适吧？我只是个厨师的下手……”

区富贵：“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南竹都是从小笋子长起来的！当初，我也不过是米粉店的小伙计，如今不照样当总经理！”

阿芹：“调查些什么呢？”

区富贵：“一天的客源、营业额有多少？我这里有个表格和要求，你仔细看看。”

阿芹起身在办公桌上接过书面要求细看。

区富贵接着说：“我把底交给你吧，这家餐馆，我的股份占百分之五十一，目前由合伙人掌控，经营得不太好，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进入。派你去暗中调查，我是想得到真实详细的材料。你以顾客的身份在那里用餐，悄悄地完成这些表格的统计，你可以住在外面，这是八百元经费，其中六百元供你三天食宿的开销，另二百元是机动，万一你点什么好菜的话，可以从中支出。有什么困难吗？”

阿芹：“没有。”

区富贵：“你原来的工作，家骊会安排人做的。从明天起，你就开始调查，星期五向我报告。”

“我明白了。” 阿芹起身退出。

9－45．度假村湖畔。夜晚。

铁峰与阿芹在湖边散步。阿芹：“铁峰哥，你说，区老板他这是什么意思？”

铁峰思索着没有做声。

阿芹：“为什么偏偏派我去？”

铁峰：“一个是你是刚来不久，那边的人不认识你，你想想，区家骏、区家骊、还有度假村的老员工，合伙人肯定都认得，是吧？”

阿芹点头。铁峰又说，“要么，那就是区老板想重用你，他要考察你的能力。”

阿芹不解：“重用我？凭什么？”

铁峰微笑：“阿芹，你那么聪明，难道一点没看出来？”

阿芹：“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人家的弯弯肠子呢！”

铁峰：“阿芹，我先恭喜你了！”

阿芹：“你说什么？”

铁峰：“好了好了，不说了……”

阿芹：“不，我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怎么，吵架了？”是区家骊的声音。不知何时，区家骊已走到跟前。

铁峰：“啊，区经理，散步呀？”

区家骊：“随便走走。怎么，两兄妹还有说不清的事？”

阿芹：“区经理，我想不通，为什么派我去搞调查？”

区家骊：“你还真是的啊，让你去你就去呗，还打破沙锅问到底呀！”

阿芹：“度假村那么多能干的老员工，为什么单挑我去呢？马不拉车牛拉车？”

区家骊：“铁峰师傅，你这妹子还真可以啊！我们都看重她，她自己反倒看轻自己了！”

铁峰：“区经理，你要不和阿芹说明白，她今晚肯定睡不着！”

区家骊：“好，实话实说，阿芹能干，我们都很看好你，这是给你一个机会。再说，派老员工去，人家一眼就认出来了，还由得你去慢查细访呀！”

铁峰：“阿芹，我没说错吧？”

阿芹：“区经理，那我可就要谢谢你了！”

区家骊：“好好干吧！你们慢慢谈，我走了。”

阿芹：“你慢走。”二人目送区家骊远去。

铁峰：“我说恭喜你没错吧？”

阿芹：“我看……这喜也来得太快了点……”

铁峰：“管他呢，先去了再说！”

阿芹点头沉思。

9－46．迎宾餐馆外。早上。

换了衣衫的阿芹来到餐馆门外，看上去，她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城镇女子。阿芹打量这座装修和档次都属中等的餐馆，来用早餐的顾客寥寥无几。

她还是走了进去。

大堂里。

阿芹坐下，居然很久没有人来搭理她。阿芹向旁桌的食客询问，食客指点她到柜台去买票……

阿芹走向柜台买票、取了一碗米粉，坐到一角慢慢地吃起来，她看手表，一面浏览着大堂，默数着人数……

9－47．度假村总经理室。白天。

区富贵正在接电话：“……蓝主任，是你呀！你好你好……好久没联系了……没忘、没忘……”

电话里蓝主任的声音：“韦副县长、爱德华……他们要去看你呢！爱德华还说这次肯定要和你签订合作协议……他手下的旅行社跟你的度假村联手，那可是双赢呀！”

区富贵：“那太好了！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就这么说定了！”

区富贵放下电话，兴奋地站起身自语：“和这么有名的旅行社联手，客源肯定滚滚来呀！”

9－48．度假村湖畔。月夜。

明月挂在远山，湖畔岸柳依依，度假村的月夜风光别有一番情趣。

湖畔的小路上，并排走着正在散步的区家骊与铁峰。

区家骊：“铁峰师傅，自你掌厨以来，我们的顾客新增不少，普遍反映你的手艺不错，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个问题想和你聊聊。”

铁峰：“啊？好呀。”

区家骊用手一指湖岸，说：“你在厨房里忙了一天，又是烟又是火的，够辛苦了。我们到湖里划船，空气更加好些。”

铁峰：“行。”

区家骊：“我已经通知他们留了一条船，我们上船罢。”

铁峰解开缆绳，区家骊操桨：“你坐好了。”

“我来划吧。” 铁峰站起伸手要桨，小木船失却平衡晃动起来，铁峰险些掉到湖里。

区家骊：“坐下别动、别动！你以为我不会划吗？”

铁峰老实坐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种费力气的事，该男人来做。”

区家骊：“女人也能做！”

铁峰：“怎好让经理动手呢！”

区家骊：“今晚是我请你，你要过意不去，明晚再请回我不就扯平了？”

铁峰无奈，只好不做声了。区家骊用桨一点，小木船离岸，她很熟练地划起来，小船平稳地划向映有明月的湖心。

铁峰：“区经理，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区家骊：“唔，我想问你，这次聘用你三个月期满之后，能不能继续跟我们合作？”

铁峰：“现在还早着呢！”

区家骊：“那我也想知道！”

铁峰：“区经理的意思是？”

区家骊：“铁峰师傅，我看你也是爽快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吧。”

铁峰：“那最好。”

区家骊：“坦率地说，我父亲很器重你！”

铁峰：“谢谢！”

区家骊：“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长期与我们合作。”

铁峰：“合作？我们是雇佣关系，这样说太高看我了吧？”

区家骊：“如果铁峰师傅调整一下自己的位置，把这份大厨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做呢？”

铁峰：“我一直都是很上心的啊！”

区家骊：“是。我是指往后，一年、两年……甚至更久更久……至于待遇好商量，加薪是绝不成问题，由你提个基数，甚至在购房上，公司都可以代付……当然，你可以考虑考虑，不用马上回答我。”

铁峰：“区经理，多谢你们看得起我，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能。”

区家骊大出意外：“那为什么？”

铁峰长叹一口气后说：“我原本就没有长期做的打算。”

区家骊：“现在改变也可以嘛！”

铁峰：“不可以的！”

区家骊：“为什么？我们的条件不好吗？只要你提出来，我们一定做到！”

铁峰：“不不不，条件很好，报酬也不算少了，你们待我真的不错！”

区家骊期盼地：“那……？”

铁峰颇感为难：“区经理，今晚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件事？”

区家骊：“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我们换个话题，这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

铁峰：“那你说吧。”

区家骊：“你知道的，我们餐饮部、客房部，都有不少姑娘，应该说，这些姑娘也都是我们选过才聘用的，不说百里挑一，至少也是二三十里挑一吧。”

铁峰不作声，静等下文。

区家骊不紧不慢地说：“铁峰师傅，你很有人缘呀！不止一个姑娘向我打听你的情况，甚至有一个更大胆的，直接提出来要我当红娘给她保媒，问问你的意见……”

铁峰的心事再被勾起，又轻轻叹了一声，依然沉默不语。

区家骊：“哎，你睡着了？”

铁峰：“没有。”

区家骊：“怎么不说话？你也不问问，是哪个姑娘？”

铁峰：“不用问。”

区家骊大惊：“你知道？”

铁峰：“不知道。”

区家骊：“那为什么不问？”

铁峰：“不想知道！”

“啊？”区家骊茫然了。

小船在湖心漫无目标地打着圆圈……

月夜之下，是一名男子的山歌声：

    大路生草又生丫，

    妹在一家哥一家；

    百万钱财都不想，